第四章 治愈
1
“炼金术，曾经是化腐朽为神奇的禁忌。”太二仔细将绯细嫩的断臂清洗干净。
他的手中，碧绿色的荧光一点点飘散。
“当然，在我的手中，它现在依旧有这种力量。”
太二一边说着，一边将断臂按接在绯身上，非同一般的生机开始在绯的身上萌发，荒芜在躁动，它像是嗅到了什么美味。跟随着绯的足迹，一株株细小的植物在干裂的沙地上钻出脑袋。
如同神迹，环抱在碧绿间的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细微的痛楚从她的断臂上蔓延开，紧接着是难以忍受的麻痒，肉芽以肉眼可见的状态从她的手臂上生长起来，不再那么空落落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正在回归。
血色倒灌，自然的颜色渐渐爬满断臂，绯的小指抽动了一下，绯面带期待的紧盯着它，一分，两分……
不再动了，期待变成了失望，绯的脸色黯淡下去，最后变为沮丧。
太二会心一笑:“别着急，再等等。”
绯敷衍的点了点头，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其实有没有这支手臂都一样啦，”绯强打起精神安慰自己，“反正还有另一只手可以用，还可以很好的照顾自己。”
尽管这样麻痹自己，绯的脸上还是挂满了失落，毕竟谁都不想失去自己的手，谁都不想过只有一只手的生活。
“其实如果能离开那个少年的话，一只手也没什么不好，”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突然觉得有些庆幸。
对绯来说，只要能离开哪吒，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那个如疯魔般挥出长枪斩断她手臂的少年，已经成为了她的梦魇，一想到他，刺骨的寒意就从绯的尾椎直冲天灵。
绯能隐约感觉到，如果觉得好玩，那个少年会毫不犹豫出手杀死自己，嗯，大概会，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直觉，绯也说不清这种感觉的由来，可她无条件的相信它。
就像荒野上的幼兽会无条件相信自己的母亲。
“嗯，母亲？”这个凭生出来的词汇让绯的思维有点停顿。
“对呀，母亲，”绯重复着这个有些熟悉的词汇，迷茫一瞬间笼罩了她，幼兽有母亲，我为什么没有？如果我有的话，那她现在又在哪？
她抬起头，看向正一丝不苟施展炼金术的太二。
“太二先生，你认识我母亲吗？”绯突然发问。
笼罩在绯身上的碧芒骤然熄灭，太二愕然抬起头。
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是察觉到什么了吗？不可能呀，我明明把她的记忆封印了啊！
无数念头从太二脑海中涌出。
像是感觉到了不妥，绯没有继续追问，她粲然一笑:“我就问问。”
太二低下头，碧芒再次升起，太二的手松开又握紧，绯没有注意，在笼罩着她碧芒中，一抹金色时隐时现。
2
闪烁，蠕动，沸腾。
断处的痕迹在一点点抹平。
可依旧没有能动的迹象，虽然不抱什么希望，可绯还是有些失落。
“不过看起来是完整的就已经很好了，”看着已经完全愈合的断处，绯的心情又莫名变的明媚起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论是人类还是魔种，都有一颗向往美好的心，绯自然也不例外。
“毕竟现在的我是完整的，”绯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欢喜的想到。
转圈，跳跃。
绯在太二的身边翩翩起舞，那小小的身体踩着清脆的草尖，将身体中的隐藏的天赋完全释放开。
飘然若仙。
太二突然有些恍惚。
“可惜就是有一只手臂不能动，不然就完美了。”那挥之不去的梦魇再次响彻脑海。
坏笑声充斥在太二耳畔:“我说你救不了他们，你偏不听我的，现在你看，本来好好的一切让你搞成什么样了？不是我说，太二，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是我的选择，”再次面对它，太二比上一次冷静多了，他挥动双手，碧芒更胜从前，“而且，谁说我救不了他们。”
“你救得了？”癫狂的声音嗤笑道。
“为何救不了？”太二脸上浮起不正常的红晕。
我可是窥探过奇迹的人啊，和奇迹相比，救治一个小小的魔种又算得了什么？
光，太二的身上迸发出不可直视的光，它们疯狂的涌向面前的小小少女。
绯断掉的手臂上，脉搏开始跳动，一下，两下……
跳动逐渐变的疯狂，它越来越快，甚至掩盖掉了来自太二灵魂深处的嘲讽，它越来越快，急促的如同惊雷炸裂。
“太二，你疯了吗？”
那癫狂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了。
“没有，”太二的声音一点点虚弱下去，“我没有疯，我只是想向你证明一下，有些事，我可以做到，人生的意义就在于证明自己，不是吗？”
“你赢了，”癫狂恨恨的隐去。
太二的脸上露出许久未见的笑容。
“对，我赢了。”
瘦弱的身体轰然倒地。
3
触觉对绯来说有些陌生。
之所以她会觉得陌生，是因为它发生在她断掉的左臂上。
这种感觉难以用语言形容。它不同于嗅觉和视觉，可有时候它比它们更重要。
在某些时刻，它有着特殊的意义，至少对绯来说是这样。
“我以为此生都不会再拥有它了，”绯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左手放在地面上。
来自大地的粗砺质感顺着她的左臂一路反馈到她的灵魂深处。
这就像是一种错觉，可它又如此的真实。
“确实是真的，”绯开心的收回左手。她将注意力转到一旁，太二正安静的躺卧着。
“谢谢你，我们走吧。”绯轻轻搂住太二的脖颈。
一股充满魔道气息的力量将他们的身体托起，满地的清翠随着绯的浮动一起飞扬。
向西，再向西。
绯乖巧的执行着太二昏迷前向她传递的意志。
以前，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现在，她要去的地方名为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