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德点点头。
“平顺甘家的长房嫡女,年前与京城的户部尚书赵大人的长公子订了亲,赵大人的正妻肖氏,是宫里肖太妃的嫡亲外甥女儿,肖太妃与太皇太后又是嫡亲的姑侄。肖太妃的独女顺平公主又是嫁于淞江的高辰,高家与北方的三大家族,杜家、刘家、武家都有姻亲关系,而刘家还是康王殿下的岳家,而甘家的长子娶得就是刘家女儿。”
二老太太说到这儿,头痛的摆摆手。瞪视着柳承德,说:“甘家的女儿是好,可是他们家牵扯的关系太多,还是不要与这样的人家做亲家的好。咦,平顺的林家,不是也有几个女儿么,你怎么不去看看。”
柳承德说:“林家不是被先皇贬回家的么。”
二老太太脸上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来,说:“承德,你可是几十岁的人哪。怎么连这点事情还看不透。”
柳承德红了老脸,垂首听教。
“林家先曾祖,是史部的老尚书,后进内阁,在次辅的位置上稳稳的端坐一十九年。林家老太爷林春城,是先皇的经师,林家现在的家主林维渝虽被先皇夺了官职,可是你别忘了,林维渝也曾做过今上的师傅。他与今上虽无师徒名分,可有师徒之实。你能断言,林家再无起复的可能。”
柳承德听到这儿,暗叹自己不及身居后宅的二婶娘。
“侄儿受教了。”
“林家现在还未婚配的女儿有五个,年龄与贤哥儿相当的只有长房的长女,和次女,二房的独女。林维渝的兄弟林维宁,只有一个女儿,可能不舍得远嫁。林家的长女你也不要想了,看看那位二小姐怎么样。要是好,就求娶了来。趁着我还硬朗,给你带带。”
“是。都是侄儿不孝,让您老跟着操心、受累了。”
二老太太看着一脸愧疚的柳承德,含笑说道:“我也是有愧啊!没有帮着大嫂看顾好,是我的错。”
“这怎么能是您的错呢,都是侄儿的错。是我纵容了张氏,才让她把家里的弄成了这样。”
二老太太摇摇手,说:“这些话都不要说了。只是我还忧心另两件事,想要与你说说。”
“侄儿听着。”
“明姬这次回来,带了老幺的信来。信上说,十一月份要给承汉的儿子办喜事,想让我们带着孩子们去凑个热闹,玩一段日子。我想着,我们这些老的身体都差了,走不了远路了。就让老七家的(四老太太的长媳)和她妯娌几个带了孩子们去,一是给老七贺喜,二嘛,我想京城是人杰地灵的富贵宝地,让孩子们去看看,转转,粘粘福气。”说到这儿,二老太太脸上露出一丝心虚的笑来。
柳承德抬起头来,看看二老太太脸上那么小心思,不由也跟着笑了。
“再一个,张氏和胡氏要闭关,在家里的小佛堂里为家族祈福,姑娘们的教养也不能松懈了。你看是让人去请了有才德的女先生来家里,还是怎么。”
“明姬不是一直在跟着位女先生学习么,要不,问问她,看看那位先生是怎么个教法。”
“那我来问吧。惠丫头也不小了,她老子要读书,还要赶恩科,顾不上她们娘仨个,我想不如也把惠丫头也送去,再让元郎家里的带了小的来我这儿,让她给我和老四家的做个伴。”
柳承德知道柳宗元也想要留了惠儿在家,二老太太这样说,无疑是想培养她,好为日后当家做准备。这样看来,二老太太是赞同的。
柳承德问道:“明年就是媞姐儿的好年头,不知还有什么没准备好的,侄儿帮着去办办。”
二老太太的独子只留下柳媞一个根苗,二老太太不舍得她远嫁,也想为儿子延续血脉,便请了族中的长老给她定了门亲事。男方是紫菱州一落魄秀才的次子,在族中商铺里做账房小伙计,品行端方,性情纯善。他自愿放弃一切,到柳家入赘,婚期订在明年的四月二十六。二老太太独不说让自己的媳妇带着媞儿去京城,想来是为了避嫌,在家待嫁。
“劳你挂心了。大多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我让老四家的自己去办的,到时候她要有了难处,你这做兄长的可不能打脸子。”
“不敢,但听弟妹差遣。”
……
“姐啊,你说,祖父是为了我欺负惠丫头责罚祖母和母亲的吗?那为什么父亲也要挨罚啊。父亲可是族长吔,祖父这样罚爹,爹往后还有什么威望可言。”
柳如被柳承德派来的人关在房里罚抄女四书,柳妍来看她。
柳妍冲妹妹翻了个白眼。不悦地说:“你还说。这不都是你惹起来的吗?这下好了,祖母和母亲被祖父关在佛堂里,父亲也被罚去跪责。你不思悔改,在这儿说是非。你——”
柳妍见柳如梗着脖子一副不服气的模样,气得站起身来想甩手不管,可又终忍不下心。又转回身来,与她好好说话。
“你抄完了这些,就去给祖父赔罪。然后亲去三叔的府上,给三婶娘和惠姐儿赔礼。”
柳如一翻白眼,说:“还府上呢。就他那破茅草棚子,也配称府上。”
柳妍正色说道:“只要是有贤能的人住的地方,那怕是天为屋,地为床,那也得称府上。三叔是长辈,又是我们家最有才学的人,他的家怎么就不能称为府上了。哼,到时候我会向祖父请求,与你一同上门赔礼去。”
柳如争辩不过姐姐,气呼呼地往椅上一坐,抓了毛笔开始抄书。
……
“……就这样被明姬姑姑看见了,才救了我。”
柳惠与母亲、妹妹一回到家,她就主动与柳娘子说起了上午发生的事。
这事是瞒不住的,那位从京里来的姑姑亲眼到自己打了人,胡氏肯定也会向柳娘子告状,她还不如先自首来的好些。至少态度端正,兴许能争取到宽大处理的机会呢。
只是当柳娘子听完女儿的话后,她的心里复杂极了。
柳娘子看着面前面露委屈,却小心翼翼地悄悄打量自己的女儿,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柳如是不对,可是惠儿竟然敢冲着丫环动手?!那是个人啊,她怎么敢,怎么能那么狠。
柳娘子突然一下子对这孩子有了失望的感觉。她悔恨的想,她不应该让女儿跟着父亲习武的,她不应该纵容她,不应该……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那个温柔、娴静的女儿那去了?那个心怀慈悲的女儿,是不可能会对人动手的。不说她不会与人动手打架,就是与人说句重话,也没有过。以前就是她受了柳如的欺负,她也只是静静的听着,不与人相争,不与人分辩。
听说那丫环的肩胛骨被打碎了,就是能养好,只怕人也废了。她日后要怎么生活?她还那么年轻,她还要成亲,生子,可是一个伤了肩膀,废了条手臂的女儿家,她能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去。
“哎呀,这下那个丫头只怕是要受罪了。”张大媳妇这时插嘴说道。
张大媳妇见柳娘子皱着眉头,紧抿着嘴唇,对着柳惠深深的打量着,就知道她生了气。
因着张大媳妇陪着柳娘子回娘家后,帮着她娘家做了几天事,柳娘子心里感激,对张大媳妇的情义比初时深了些,回家后,常让她带着身边侍候。张大媳妇与柳娘子熟悉了,又得了她的信任,便起了归附之心。她将一颗心全扑在这娘仨个的身上,只想着怎么用自己的忠心报达主子,再无别样的心思。此时见着柳娘子生了柳惠的气,连忙插嘴,想帮着柳惠化解化解。
“奶奶也不要生大姐儿的气,大姐儿被二小姐和丫环拦住了,心里那有不怕的。若是她不先护着自己,真被二小姐打个好歹,奶奶到时与谁哭去。”
柳娘子沉默下来,心里也后怕。心想,真要是那柳如不知轻重将惠儿打伤了,自己又找谁哭去。到时胡氏一句,孩子们打架玩玩闹闹的本就没个轻重,大人若是跟着计较就没意思等语,就能将柳如的罪过抹得干干净净的。可是,柳惠虽是为自保,到底也是打伤了人,若她这次不受些教训,下次再没个轻重,不是要害了她自己吗?!
柳娘子问张大媳妇,“那垂柳是那家的,她家里怎样。”
“这垂柳的娘,是在大奶奶身边服侍的三才家的。她原是大太太的陪嫁,只因不得大太太喜欢,便随便指给了瘸子三才,后来到了大奶奶身边做了看院子的管事媳妇。垂柳是她家的老大,只因模样生得好,性情温顺,才被大奶奶看中,派到了二姑娘的身边服侍。”
张大媳妇讲的是柳娘子和柳惠两母女没有听说过的事,两人都朝张大媳妇看着,听着她说话。
“那三才是瘸子,脾气还很不好,动不动就打垂柳娘几个。只因垂柳到了二姑娘身边,身份、地位不一般了,三才这才收敛了些。”
柳娘子听到三才的为人,品性,心里不由得为垂柳担心起来。
柳惠听了,心里也开始懊悔,暗怪自己太过分,下手打错了人。她真应该不管不顾的直接打到柳如的身上,让她尝尝被人欺负的味道。
“这回垂柳受了伤,按照府里的规矩,她是不能留在府里的,要遣回家去养伤。不论养不养得好了,她以后都不能再回二姑娘身边服侍了。”
“为什么?她不是柳如的丫环吗,伤好了,怎么不能再回去了。”柳惠不明白,问道。
牛嫂子捧了一盘子新鲜的黄梨走进来,听见了,抢着说道:“哎哟,我的小姐。您是不知道老宅子里的规矩。”
牛嫂子放下盘子,朝张大媳妇看去。
张大媳妇又说道:“似垂柳这样的,一概不准再进宅院里侍候。就是伤好了,也只能在宅外做活,或是被打发到农庄上做活。她老子是个粗货,除了吃喝,就知道打老婆、孩子。他还最不是东西,垂柳娘生孩子、坐月子,吃好不、睡不好,还得被他提溜起来做死做活。垂柳现在这样了,他还不要把她打死。”
柳娘子听到这儿,再也坐不住了。她有一个强烈的想法,她想要去看看垂柳,再给她请个好大夫,给她点儿银子,让她能好好养伤。
“张大家的,你可知道垂柳现在在何处,带我去看看。”她又转头吩咐牛嫂子,说:“你去包两包点心,将母亲给的天麻拿上两盒,再找匹料子。”
张大媳妇和牛嫂子相互对视一眼,看着柳娘子问:“奶奶,您这是……”
柳娘子低头看着站在一旁满脸悔意的柳惠,说:“去赔礼,请罪。”
柳惠惊愕地抬头看母亲,却见到母亲严厉的目光,她心颤的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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