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影的怪人

  陈余珊来了，此时我还不明白她让成成打电话来的用意，我就真的是傻子了。

  我是无法释怀我做的错事，可谁会知道，我爱陈余珊，现在就让我不要脸的留下她。

  我在我家附近的一家早餐店看到一个我思念许久的女孩，我再也走不动。

  我以为我可以上前给她一个拥抱，我以为我能先开口说一句对不起。

  看到她冷艳的脸我还是胆怯了，我被一种无言的情绪包裹，我就这样看着她，看着这个思念许久的人。

  她也看到我，她起身走了过来说道：“来得急，没吃早饭，你要一起吗？”

  我点头说了句：“好。”

  我点了份粥点，我慢吞吞的喝了起来，她也安静的吃起了早饭。我忍不住抬眼看了她一眼，一如半年前那么安静，那时是我给她做的早餐。

  我放下碗筷说道：“对不起。”

  我终究还是说出了道歉的话语。

  她只是“嗯”了一声。

  接着她又喝了一口粥，才说道：“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不要再提了。”

  我忍不住问道：“那你来的目的是什么？是真的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我不知道。”陈余珊说道。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离开吗？”我看着她说道。

  “现在跟我谈这个是不是太迟了，我之前很想知道，现在根本没这个兴趣。”

  “那你能告诉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我歇斯底里了起来。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不要逼我了。”

  “我们重新开始吧。”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可我确确实实说出来了。

  “呵呵，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陈余珊语气冷了下来：“你都要结婚了，现在跟我说出这句话，你把我置于何地，你把你自己置于何地？”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我一见到你，我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了，我爱你。”我不再压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爱我？”陈余珊重复一遍：“别再欺骗我了，也别再欺骗你自己了。”

  “你爱的只有你自己，你何时爱过我？你做得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你从未为别人考虑过。”

  陈余珊一字一句的敲击着我的内心，可她说得每一句我都无法反驳，我从来都是个自私的人。我看着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她的目的只是为了报复我，报复我的不告而别。

  回想从前我除了给她做一些饭菜，说几句温暖的话，我真没为她做过什么爱她的事。我是爱她的吗？我问自己。

  我不知道了，现在我已经开始质疑自己。为什么我听到谢如烟还会难受，还会对这个名字念念不忘，为什么我要回到布满与谢如烟有太多交集回忆的地方，我爱的到底是谁？

  我们都陷入了沉默，我思考着我这半年做的事情。

  才发现我真的爱的是自己，我怕被陈余珊伤害抛弃，所以我不告而别，我怕自己再次受伤，我找个平凡的女孩去结婚，尽管不爱她，可我一直骗别人，骗自己可以和她好好生活下去，陈余珊来了，她击碎我的谎言，让我的世界回归真实。

  我说爱陈余珊，可我心里还有一个青春里的貌美女孩，我到底爱谁？我爱的人太多，可我的内心早已经残破，我又能怎样去保存一份爱？我只有去爱自己，保护着自己的伤口，用别人的疼痛来掩盖我破碎的胸腔。

  她说得没错，我爱的只是我自己。

  “我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我真真切切的告诉你，余格，我曾爱过你，现在么？呵呵。我在十二月会结婚，若是你有时间可以来。”

  陈余珊说完起身离开，我没有勇气去拉住她。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在远去。

  她匆匆而来，匆匆离去。

  我看着桌上留下的一份烫金喜帖。我拿了起来，揣进怀里，我现在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我回到家把自己关起来。一个人落寞起来。

  倪荷的家人打电话取消了订亲，我被父母骂的狗血淋头，我都不在乎了，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暗示上班下班，生活再次变得没有期盼。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我的生活默默无声的前进着，父母没有再次给我安排相亲，我一个人形单影只着。

  倪荷已经辞去教师，她离开了，去了别的地方工作，我和她再也不会有交集，我每天都在笑着，我用快乐掩藏我那颗已经碎的只剩微粒的心脏。

  我曾以为我拥有了所有我该知足的东西，可在一天之后我失去所有，我从家里搬到教师公寓，和学生一起吃着食堂，一个人在看着那几十年前的电影，我失去所有兴趣，除了睡觉。

  这样的生活我依然不敢有任何抱怨，我害怕抱怨过后会更加的惨烈，我把一切想的太好，我以为我可以和陈余珊重新开始，我以为她来的目的只是为了等我一句对不起，什么都是我以为，可我以为的别人却不以为。

  我没有去恨任何一个人，是自己的错，优柔寡断，不够坚定，逃避错误。这是最真实的自己，这是最自私的自己。

  我过得每一天都单调的令人疯掉。

  大大他们也给了我一通指责，可指责过后的一个礼拜后，他们看着这样麻木的我，他们有空就会找我出去，今天是礼拜五，他们又约我了。

  当太阳西沉，月色渐盛，我洗完澡就去了与他们约好的地点。

  “你真的准备好了与他见面了吗？”一个女孩再问另一个女孩。

  “我不知道。”另一个女孩说道。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他去外面谈了一个女朋友又分手，上个礼拜他之前的女朋友来了，他又把家里的未婚妻给气的与他取消婚约。”

  “菲菲，我有我的苦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先走了，我就在远处看看他就好，我还没准备好。”

  女孩说着急匆匆的起身上了一辆黑色奔驰车，从车上可以看到这个地方发生的一切。

  “烟儿，哎。”女孩终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任由另一个女孩上了车。

  我走在路上看着曾经走过无数次的街道，这是我和大大他们经常来的地方。之前都是约得离这比较远的地方。不知为何今天要约在这。我也没多想。

  走了十几分钟我看到已经在那等着的大大菲菲姐他们，我笑着走了过去跟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坐下。

  我看着他们有些迥异的表情笑着问道：“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不说这个，我们点了东西先吃，边吃边聊。”高尔夫说道。

  我不太在意他们的变化，我压抑自己内心太过幸苦，再也不想去思考他们的故事，可我安静的生活里还需要这一些人气，这些陪伴我太久太久的朋友。

  我们聊得都是些近况，都没有提起过往，这是我比较能接受的，而我的近况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高考迫近学生如何如何，所以我扮演的只是一个听客，他们说着，我听着，笑着，附和着。

  我没注意到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奔驰里有一双眼睛正对着我失神。

  一个人的生活没什么不同，心情没变得好起来，什么习惯还是什么样子。

  也许我还是很喜欢这样与世无争的生活，我曾以为满是期待的生活会很精彩万分，我也很精彩过。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和陈余珊之间到底是谁错了，只是思虑良久找不到答案，我开始相信上天安排的一切残忍，我只能承受，尽管我已经很无力。

  我让自己融入他们的快乐中，我拼命想要找回曾经的自己，可不论怎么努力，怎么微笑，都笑不出年少无知的畅快与淋漓。

  他们是一个世界，是一个美好的世界，而我曾经也是这个世界的一员，可现在我好像被隔离出来，不是他们嫌弃我做的一切，只是自己没了那份心态。

  “余格。”高尔夫说道：“你最近有什么目标？”

  “我能有什么目标，还不是等高考完成一个人去外面走走，这些月我有些累，想去放松下。”

  “出去走走也不错。”菲菲姐说道。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本来以为你和倪荷可以走到一起的。”菲菲姐接着说道：“到底因为什么你们就突然分开了。”

  “都过去了，我不想说了，是我配不上她。”

  他们也没表示有多么遗憾。

  “哎，余格，你说之前在这个烧烤店你是不是被烟姐打过一顿。”

  我疑惑的看了高尔夫一眼说道：“都说了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我没什么心情吃东西，我要先走了。”

  我已经有些怒气，可我不知道因何而起。

  “好了，既然是过去了，你为什么还放不下？”

  “够了！”我低沉说道。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可看你这样子我实在忍不住了。”菲菲姐也愤怒起来。

  菲菲姐拿出手机拨打：“你过来。”

  我有些讶异菲菲姐让谁过来，我们之间多年交情她应该对我了解颇多，我不是那么随便就可以劝慰，释怀的人。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神情都紧张起来，不由加重几分好奇问道：“到底是谁?搞得这么神秘，我不走行了不？来来，喝酒，喝酒。”

  他们都没搭理我，我自找没趣的喝了一杯。

  原本热闹的交流突然变得诡异的安静下来，他们都沉默的看着我。

  电话交流并不是顺利的，我在听着菲菲姐劝慰电话里的人过来，可电话那头的人不怎么情愿，一直在焦灼着，菲菲姐终于又发飙了说道：“好，你等着。”说完把手机挂断，拉起我的手，飞奔向那辆停靠着的奔驰车，我被搞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的被牵扯走。

  走近那辆轿车，那轿车慌忙启动想要离开，我透过那摇下来的玻璃窗，看到一个我怎么都无法相信的事实。

  她，她在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