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墨州城 一
洛凡尘的队伍愈发壮大了，从最初的一个人增加到了六个人。
原本以为会一人一剑，却没想到会跟温灵歌相遇并同行，而且发生了许多本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到了现在，自己随行多了个年纪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弟子和两名婢女。
婢女……
世事难料啊。
洛凡尘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前面这座墨洲最大，最繁华的所在，墨州城。
温灵歌无比疲倦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别相面了，赶紧进去吧，又困又累，受不住了。”
说着，当先走向城门，温灵歌有点急切，因为从县城出来后的这一段路给他折腾的够呛。
墨州城是武林世家陆家的根基所在，没有那个不开眼的敢在这附近闹事，吃那碗剪境的饭，说不定刚抢了钱还没捂热，人就被陆家子弟给处理了。
而盘踞在县城周围的只有一座玉壶山，也被洛凡尘收拾的服服帖帖，连少寨主都跟着做背行囊的差事，这一路上风平浪静。
可这份难得的安稳却让一行人感受到了别样的气氛。
首先大锤和小锤身体虚弱脚程很慢，而官道居然连个村庄镇店都没有，一行几人就只能在路边林中过夜。
洛凡尘不在乎，陆展在山里住的也习惯了，大锤小锤什么苦都吃过了也无所谓，但万没想到问题出在温灵歌身上。
先前跟着车队进县城的时候也曾在林中过夜，但车队有被褥，铺在地上还不觉得什么，可这次几人谁都没想到这要在林中过夜，何况根本就没有随身带被褥的习惯。
天黑之后地面上的温度消失无踪，坚硬冰冷还泛着潮湿。
几人点燃一堆篝火，吃着干粮喝着热水对付填饱肚子，陆展守前半夜，在跟洛凡尘交班的时候，温灵歌却先起来了。
被蚊子叮的……
被耳边嗡嗡声音搅扰的不胜其烦，温灵歌接下来的动作从侧面告诉了洛凡尘一件事情。
在他睡觉的时候不许打扰，敢来打扰，那把天下十大名剑之一的黄莺就不是被人抱着那么简单了。
温灵歌火气十足，黄莺在手上下翻飞，剑影照亮了身边三丈方圆的树林，直到天亮。
黄莺归鞘，但他本人就有点萎靡不振了，跟着他的脚程也就慢了下来。
下一个夜晚也是如此。
白天赶路，夜晚还没有休息，这段路几人艰难走过，用了三天两夜的时间。
温灵歌在最初看见墨州城轮廓的时候强打起的精神松了些，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小袖和洛凡尘的搀扶下站起，似乎想到了墨州城上等客栈舒适的房间，咬着牙站了起来。
陆展勉强还能支撑，大锤和小锤也快要承受不住了。
几人进城，打听清楚道路，一行人走向了这里最好的客栈。
客栈伙计看着有点狼狈的几个人，但看衣着知道买卖来了，满脸堆笑走了上来却被温灵歌一把推开，甩出一张银票，声音虽然无力，但在伙计那里又是那么有力。
“包一座小院。”
伙计声音瞬间拔高，答应着快步赶上几人，走到前面带路。
小院的门被打开，三间房，温灵歌指了指正房，道：“洛兄，你人多，正房以后都归你，两间偏房，我一个，陆展一个。”
之后侧头看了看伙计，声音低沉沙哑：“我不叫你不许过来打扰。”
伙计殷勤惯了，何况这几位出手实在是阔绰，想着好好伺候，但这话却让他有点不明所以，但看着满脸怨气冲天的温灵歌，心里打颤点了点头。
温灵歌推开门走进去，洛凡尘好像听见‘咕咚’一声，心里暗自猜测，这大概是把自己直接扔到床上了。
陆展扛着两件兵刃推门走进了另一间房间，洛凡尘回头看了看身后额头见汗的姐妹，道：“你们也去休息休息吧。”
姐妹二人同时摇了摇头道：“公子，我们不累。”
洛凡尘叹了口气，这三天够难为这对姐妹了，林子里捡树枝点篝火，搭土灶，热干粮之类的活都抢着干，都没好好休息过，现在身子晃悠都快站不稳了，冒着虚汗还强挺着说不累。
穷苦出身苦孩子啊，洛凡尘说不上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轻轻叹了口气。
伸手将姐妹肩上随身的小包袱拿下来，拎在手中说道：“赶紧进去休息，不听话就把你们扔下不管了。”
这话让二女立刻惊慌失措起来，眼泪在眼圈里一转就快要流出来了：“恩公，求您……别，别扔下我们……”
洛凡尘在大锤肩头拍了拍，轻声道：“那就听话，还有，不要在让我纠正你的称呼问题了。”
姐妹二人眼泪在眼圈里含着，楚楚可怜模样，同时的点了点头，想房间里走去。
洛凡尘看着二女的瘦弱的背影，五味杂陈，但最让自己别扭的还是称呼，原本看着年纪差不多，说了声叫哥就行，可大锤执拗的很，一定要叫恩公，小锤也是这个意思，哪一天在路上三人争执了半天，最后才选了个折中的称呼。
公子。
“洛公子，这是我家公子让我转交给您的。”
沙哑如砂纸摩擦的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小袖，可这没有半点察觉就出现在身后的感觉，让洛凡尘很难受。
回头看了看，是王泉集送来自己不打算接却被温灵歌收下的盘缠。
洛凡尘伸手接过，分量压手，还挺沉的，点头道：“多谢了。”
小袖没有废话，点了点头，转身回去。
洛凡尘推开虚掩的正房门，宽敞的正房内有左右两间屋子，中间正厅说是客厅也对，正对着门的地方有一张桌子，桌上有一把茶壶和几只茶杯，都洗干净了在壶套里放着。
两侧是两把太师椅，擦得也是干净。
洛凡尘来到桌前，侧头看了看右侧稍小一些的房间，房门没关，大概是怕有事要做能够听得见，房间里大锤和小锤姐妹二人安安静静睡着，身子蜷缩却在互相抱着。
洛凡尘能想象得出二人一乞讨为生的时候，每个夜晚大概也都是这么度过的吧。
在太师椅上坐下，放下了手里的红布包，有点好奇的打开。
明明是红色的包裹，解开扣子却立刻散发出黄澄澄的光芒。
这光芒耀眼至极，洛凡尘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我的眼睛可能要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