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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骨:枯城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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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随猫潜入夜 二御返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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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山野寂寥。

  乌云笼罩了散发着微弱的光辉的半边金月,周围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白日风光繁华乱,夜来烟波魔上山!

  关山客小心翼翼地迈行着脚步,躲避着脚边地上的石块瓦片碎屑,他手上握着一道绳索,绳索的尽头是那只带着诡异花纹的猫。

  它的嘴被套牢了一个兽笼,发不出声音来,但它似乎并没有要挣扎逃走的意思,正施展矫健的身姿,在四下跳跃穿行着,牵引着他一路直往前去。

  这夕雾山之地,夜晚也甚是怪异,沉在夜幕里的山林,时不时刮起一阵阵山风,那真是阴风习习,鬼气森罗,仿佛有人在呜咽抽泣,又好似有人在疯狂大笑,幽深的林子深处,传来不知什么奇异凶猛的野兽低沉的嘶吼,仿佛来自炼狱的召唤。

  奇形怪状的各种树木,无论是死的还是活的,高大的还是矮小的,都仿佛张牙舞爪的妖怪一样,让人总有一种,一旦你转过身去,它们便会张开血盆大口直扑而来,将你撕咬成碎片血块的错觉,让人不寒而栗,汗毛发指。

  在这一片黑夜怪山里,一人一猫,他已经悄然前行了近两个时辰,果然如那历尽千辛万苦,方才得手的残卷文书所言,这花猫确实就像一把钥匙,会引领你通过各种小径秘道,在千折百转之后,进入枯城深处之中!

  因为,他现在便身处枯城之中!

  远处的高耸环绕的石墙已经多有倒塌损毁,但最低矮处也有二丈余高,身旁高大的残垣断壁,碎石断岩,于夜幕下仿佛巍然屹立的巨人,东倒西歪的巨大兽首石像,不像山林里的寻常野兽,倒似地狱里妖魔鬼怪,让他暗自称奇,大为骇异。

  脚下大道的石砖已经铺满了花草与尘土,但仍依稀可辨当初的宏伟,这残存的建筑,便分列在这宽约五丈的空旷大道上,显得十分对称均匀。

  这确实像是一座城池,而且,不是一般寻常的城池,仿佛鬼城一样!

  它既更像一座陵寝,也更像一座宫城!

  不知怎么,当时他心中竟生出这样的想法。

  周围一片黑暗死寂,只剩风声呜咽,偶尔天空中掠过一道黑影,不知是什么鸟兽飞虫,竟怪叫跌落于残垣断壁之中,叽喳惨叫几下,便微弱得无声了。而声后则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怪异响动,不知是什么鳞虫鸟兽,还是什么妖魔鬼怪作祟。

  然而,此人可不是别人,这位不知其名,只知称号为关山客的男子并不畏惧黑夜,他是一个真正的黑暗中的狩猎者,站在夜晚生物链顶端之人,他自己就是曾被人惊惧地称为“夜妖”的怪物!当夜晚降临,便是他最佳的修罗战场。

  在他面前,夜晚便如白天一般,便是再强大的高手,在夜晚之中,一身武艺也无从施展,恐惧更是会牢牢扼住他们的内心。

  但他不一样!他的敏锐洞察力,潜行伪装之技,奔袭暗杀之力,却在黑夜之中,此消彼长之间,变得强悍无比。

  即使是如此,即使是他,初次身处传说中的枯城之中,也有一种鬼门洞开,进入了恐怖而无可脱逃森罗地狱之感。

  周边没有任何血迹尸骨,阴风也没有送来任何血腥的气息,但他依旧能感受到那股隐隐的杀机与敌意,而他在黑暗中横行的秘诀,恰恰便是依靠自己那无往不利的直觉!

  在暗夜里,他的直觉一向没有错!

  关山客仿佛看到,巨大而漆黑的黑暗空间里,一颗鲜红如血的血眼在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要将他从头到脚都看穿看透,嗜血的凶残猛兽正舔拭着爪牙,潜伏着,等待着他,而身边的花猫,却只顾低着头,四下摇晃着一直往前去。

  他似乎已经置身于一个天罗地网的牢笼之中。

  此刻,他才是那头被猎杀狩猎的猎物!而牢笼和天网已经慢慢收窄,逼近。

  是谁?

  他的双手悄然按到两柄钢刀的刀柄之上。

  狩猎,一触即发!

  次日清晨,金光耀空

  “铁兄,毕兄,真要走了么?”

  空气中的酒香尚未消散,微风轻拂,须髯飘动,郝城望着一切准备妥当,即将上马的那两人,略为不舍地说道。铁汉柔情,分离之际,多少有些伤怀。

  “何处无分离,别时须尽欢!不错,我等也将追随太子回去,将军不必挂怀。”铁易心淡淡地说道,他剑眉星目,身长七尺,长须飘飘,约有四五十岁年纪。

  “太子殿下也要返京了吗?”

  “是的,不错,诏令也应该快到殿下手中了!”铁易心点头道。

  一旁同样高大的毕飞云也拱手附合道:“这么多天来,承蒙将军照料,感激不尽,我们回京再聚。”

  郝城轻叹道:“若不是二位兄弟相助,我郝某几乎让……让那胆敢再度夜闯枯城的奸贼走脱,这番将其擒获,本欲与你们痛饮一杯,不想……”

  他又不禁回想起夜晚那个让他失算,天罗地网几乎都功亏一篑的狂暴家伙,若不是有这两位号称“铁壁”的高人相助,那后果恐怕就……

  正所谓,御守将士暗追魂,双御铁壁强留人!

  而现在,圣驾八御之中的“铁壁”二人,即将奉诏连夜启程返京。

  “二位兄弟,郝某有一事至今不明,可否,为我一解?”郝城又想起了近日来心中之事,憋在心头,他心知,今时若不问,恐怕今后难寻时机了。

  因而无论如何,他也要问上一问。

  “请讲,将军有事,我俩岂敢推辞?”铁易心虽不知是何事情,但念及情谊,也拱手应道。

  郝城左右张望了一下,仿佛是在忌惮什么似的,然后贴身低声问道:“你们‘铜墙铁壁’四位前几日聚首,可曾提过,当日即成业之时,太子危急,众人遭难,此等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刻,童歌行和强卫宁二御便在堡中,却为何仍然袖手旁观,不为所动呢?”

  原来,童歌行与强卫宁两个不是普通的太子亲卫,而正是,圣驾八御之中的“铜墙”二人。他俩遵奉圣命,在太子武周身边潜伏护卫多年。

  因而,当日袭城夜,击退私闯枯城禁地的来犯之敌的,不是“铜墙铁壁”四御,而仅仅是先行抵达枯城驻守营的“铁壁”二人!

  当夜太子武周询问之时,为了不暴露身份,四人方才聚首演了一出戏,让武周误以为“铜墙铁壁”四人皆在枯城之地!

  此言一出,一时气氛略为凝固,三人无言。铁易心与毕飞云对视了一眼,良久,铁易心缓缓开口说道:“此事,童兄与强兄确实与我说起过……”

  “郝兄,你也是知道的,太子雄烈过人,对其武艺自视极高,向来是不喜欢有人守着他的,因而童强二兄从进入太子亲卫那天起,得到的圣命,便是不到绝对危险急切之时,绝不能轻易出手暴露身份,因为一旦如此,他俩便再也不能再守护在太子身边。”

  “难道当时还算不上危险急切之时吗?”郝城粗犷的脸上满是不解,疑惑地问道,“卫队被人截断隔离,太子当时以一敌三,战局焦灼,几乎是在生死边缘游走呀……”

  “嗯……应该确实如此,那并不是很危急……”毕飞云接过话头,阴沉地说道,“依照两人之言,太子压根没展现其所有实力,也没把看家本领用上,太子殿下博闻强识,精通各门各派绝技,但那夜却是一直在用白门剑法,仿佛与平时切蹉练功一般……”

  “练……练功?”郝城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都这种时候了,殿下竟然在练功?”

  “正是!以童强二人对太子的了解,深知太子此时犹能自如应付,局面,也绝不是生死绝境,因而这才隐忍不发。”铁易心直视郝城双眼,言道。

  “也不一定是在练功啊,只是一种感觉,太子殿下仿佛在寻找什么,想要验证什么东西……而这东西,重要到让他不惜隐藏实力,眼看着自己的亲卫将士牺牲,自己也身陷危局之中……”毕飞云在旁低声说道,尽管他的言语之中,也带着几分疑惑。

  一时间又是无言!

  “原来如此……郝某多谢两位一解心中之惑。”

  郝城陷入了沉默之中,阳光斜射之下,金光笼罩,他挺拔孤立的身影,仿佛大山之中的守护神。

  当然,谁都没有意识到一个神秘的东西去了哪,去干什么?

  毕竟相比之下,它是那么容易被遗忘的存在。

  打渔江城内,九霄云楼中

  “族老,族……”

  胡敬向见五人激战停歇,纷争已了,料定那位青衣贵公子,或叫他什么大官的,接下来定然是要带走张扬,那手中煮熟的鸭子就飞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不就泡汤了吗?

  于是赶紧上前,便要与族老紧急商议对策,可当他话语方刚出口,却直接吓了一跳,哑口无言。

  因为他在那熟悉的人脸上,看到的却是另一张陌生到让他感觉几乎从未见过的面庞,

  那是一张苍白如纸,惊恐失色的面庞。

  那个从来都神武刚猛的族老不见了!

  胡燕渡双目似手已然空洞无神,好像脑子已被掏空,思绪也早已真到了九霄云外。面前的火爆激战,知我隐士逐渐展示的那恐怖骇人的实力,只是一次次加深他的恐惧和梦魇。

  这么多年之后,那段不堪往事又回到了他的眼前!

  大雨落幽燕,血浪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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