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血骨:枯城谜案

报错
关灯
护眼
第三十三回 兄弟此厢辞 璧人空对影
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青衣翩翩,身姿英武,一袭青衫飘然而来

  武周踏前此时和颜悦色地说道:“朝廷官府与张扬之事已了,各位,告辞了。”

  他又特意转向神黄员外凌开道:“凌员外,后会有期!”

  凌开赶忙拱手称道:“谢大人,敢问大人尊姓大名?他日方好……”

  武周微微一笑:“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就当有缘相识一场吧。”竟不愿言明身份。

  凌开也不恼恨,也拱手道:“仰赖先君之德,当今圣君之恩,承蒙钦差大人不弃,凌某已恭受朝廷征辟,即将入朝为官,将来还需大人多多提携。”

  “哦?”武周一怔,转头看了左右一眼,嘴角倒略过一丝诡异的笑容,“既如此,那以后多多指教咯!”

  竟也不再打话,走至太史铎、王又清以及手下军士亲卫一干人面前,淡然言道:“走吧……”便独自下的楼去了。

  他手下的亲卫向来唯他马首是瞻,一言不发地跟着他去了。

  “那……下官也告退了。”

  眼见今日这烦人的事端终于了了,王又情可谓是求之不得。

  自己肥胖的身躯早已站得疲倦,摇摇欲坠的,背上全是汗渍,自己问起来都觉得恶臭,如今,他只想回到府中,舒舒服服地泡了香气四溢的山菊花热水澡。

  再赤身裸体滚到自己铺着柔软舒坦的青门丝绸缎被的大红木床上,搂着娇美的南国小妾,呼呼大睡过去。

  当下也是对着骆观甄柴二人一声告退,带着手下唯唯而退,滑稽地扭动着硕大的身躯,转身一溜烟走了,就此收兵回府。

  缓过神来的胡燕渡见官府之人抛下束手就擒的张扬,一应离去,心里早已暗自猜到了七八分,上前拱手对余下的骆观说道:“既然官府不再追究张扬之责,那不如便让张扬随我等前去胡家,来个当面对质,说不定能洗刷他的冤屈……”

  骆观见此,脸上露出无言以对的表情,好像要卖个顺水人情:“既如此,便如此罢。只是我这师弟顽劣,若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胡家手下留情,多多包涵。”

  尽管他心中不愿让胡家带走张扬,但是既然太子发话了,他倒也无奈。

  况且,胡家与张扬之间现在是剪不断,理还乱,纠缠不清,自己作为即将全权处置此一系列事件的三品大员,出于法纪律令,出于公心道德,自然都不能徇私回护包庇!

  胡家之人听罢均是大喜,胡燕渡亦是如此,眼下神物看起来虽不在他身上,而且依他所言,目下也不知所踪,但若是张扬在手,总还是有寻到的希望的,纵使找不到,也能拿他回去交差,何乐而不为呢?

  张扬哭丧着脸,在旁把被缚着的双手一扬,大喊起来:“既然如此说定了,我也算答应了,随你们去就随你们去,那先解开我手上的绳索吧?”

  一旁胡五华听了这话,又触及旧恨,喝道:“不能解,这厮机灵得紧,若是放了,转眼就不知去向了!”

  胡燕渡略带歉意地对骆观说道:“此行倒要借郎君的绳索一用了,你师弟机敏过人,我等也是不得不出此下策,不过郎君放心,我胡某人以胡家的声名为誓,一路上绝不亏待了你师弟。”骆观也是微微一颔首。

  他转向那仍忿忿不平的张扬,轻叹了一口气:“十三,你且随他们去,今后莫再如此任性罢。”

  张扬则略为戏谑的说道:“知道啦,骆老爹,用你成天操心……”听罢,骆观无奈地摇了摇头。

  此刻,张扬心中暗自叫骂道:你们这群家伙得意个甚,老子早已留了一招后手,迟早有尔等好看的,不过……

  不过他现在实在是囊中羞涩,就算自己的谋划成功,以现在他的境况,事后一定是苦难重重,没吃没穿,那可如何是好?不如……

  “诶!我说,凌员外,能不能赔点医药钱呀?”

  忽然间,张扬双手一摊,一脸无奈地望着一旁不知发什么愣的凌开:“这两天我这一身破落狼狈样,可大多都是拜你所赐耶……”

  凌开乍一听,也是一怔,然后迅速哈哈一笑:“有道理,张郎如今这番模样,出去了,怕也是不好看,让旁人言我欺男霸横,岂不贻笑大方……”

  言毕,便伸手往腰间掏去。虽然挨了他一番冷嘲热讽,但是张扬只能内心暗自咒骂,面上却只好暂且忍了,眼下只能想法子从凌开身上讹点钱财了。

  他心中甚至有期盼这位巨富员外一时大方,掏出了几两黄金或者几件美玉宝石来,那自己可就衣食不愁了……

  “胡说什么!真是胡闹!”

  结果旁边就是一声惊雷,骆观怒喝着走上前来,制止了凌开的举动。

  张扬心中正千万句粗口翻涌时,忽感手心一凉,低头一看,骆观却把不知何时已掏出的二十两银子放入了他的手掌上,用缓和的语气说道:“十三,这些银子你拿去,莫再大手大脚乱消遣。”

  凌开见此情景,眼珠子一转,嘴角一笑,暗道:有趣有趣,看来此两人的关系远不是世间传闻那般剑拔弩张嘛……

  他是腰缠万贯之人,又不在朝野,却也不知这二十两银子对于骆观分量如何。

  本朝官吏无论各级,俸禄都一向不多,多靠自家田宅和下官胥吏的孝敬,是而官员们多有自己各处捞的油水,除了明晃晃的银两贿赂外,各种巧立名目的送礼收礼之风也是摆在明面的事情。

  朝中正三品大员每月俸银也不过八两,而骆观一向奉公廉洁,自律自爱,家中也一向清淡得紧,这二十两银子,却是骆观一家省吃俭用不知多时才积攒下来的。

  此次前来云中道一行,于神黄道中遇着那仗着垄断和权势漫天要价的艄公,骆观是二两银子也是丝毫不舍得给,靠着一枚官员令牌,最后好歹镇住了那群艄公,一百文钱渡他过了江。

  但这番一拿出手,便是二十两银子,可见他对张扬的帮扶并不是惺惺作态,虚情假意!

  甚至,可谓是仁至义尽了!

  “这……”便是张扬自己,也是颇感意外和惊愕,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不知也分不清是什么复杂感觉,也不知如何言语。

  他本是内劲高强,力能扛鼎之人,但二十两银子这一点重量攥在手中,一时竟也觉得有些沉甸甸。

  “时候不早了,骆郎君,”胡燕渡看着夕阳业已西斜,便言道,“暂且就此别过。我们走!”

  他一招呼,其宗四人也是各自唱了个诺,带着了张扬随他下楼去了。

  眼见就要消失在楼梯口处,张扬悄然回了下头,临走时,他还调皮地朝骆观和凌开两人眨了一下眼。

  楼层内渐渐冷清,原本众人聚集喧闹的场景不再。甄柴也先去离去处理军务,唯剩骆观与独自饮茶的凌开两人。

  骆观收拾待定,看了一眼这遍地狼藉,满目疮痍,感慨道:“今昨两日均大闹一场,想必定让此楼店家损失惨重,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凌开这时倒哈哈大笑起来:“非也非也,郎君,此事你倒不必放在心上。”

  骆观也是一奇,问道:“哦?敢问员外,却是为何?”

  凌开继续哈哈大笑着,起身来俯耳与骆观说道:“其实,这九霄云楼,也是我们凌家的产业!”

  他拍了拍一脸惊讶的骆观的肩膀,轻声说道:“世人皆道郎君与张扬齐名,同为当朝四俊之列,均当世之大才,以我观之,君远胜张郎矣……”

  言迄,也拂袖大笑下楼去,只留一脸面瘫的骆观独自站立着。

  自王又清率军前来后,楼下胡家与凌家众人退回数十步,一直在几丈乃至十几丈外围聚着,楼上之人久久没有动静,没人下楼离开,楼下之人也是久久不散。

  这时,人群之中,忽地挤出一个香娇玉嫩的黄衣丫头来,她一身衣服显得十分简洁而又华贵,显是家室不错。

  她个子不高,脸上还有些婴儿胖,但腰间却显得十分纤细,如含苞欲放的花蕾般的胸部还只是略微发育,挺翘的娇臀倒是引得不安分的路人不时偷瞥的眼光,一身衣衫包拢出圆润玲珑的曲线来,充满着妙龄少女的青春活力气息。

  她面容明眉皓齿,肤若凝脂,虽算不上甚么倾城佳人,羞花美姬,但也长得煞是娇美可爱,秀色可餐。

  众人之中为首几个见她来了,忙都拱手行礼道:“少东家,您回来了?”

  俏丽如三春之桃,清素如九月之菊,那妙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凌开小妹,凌芸。

  “凌振,我哥哥呢?还在楼上呀?”

  清脆的声音出口,宛如一股清风,能吹散众人心头的阴霾与不安,便是胡家之人,也是觉得心头一松。

  一个二十多岁年纪,一身精干装束的男子恭敬答道:“放心吧!族主没事了,他刚刚骨笛传话,让我等在此等候片刻,稍安勿躁。”

  凌振也是凌家宗家子弟,虽然与凌开年级相差无几岁,不过论辈分,他倒还得管凌开叫叔叔呢。

  他是凌家继任族长十年来以来,积极推崇提倡族中子弟弃商从武的杰出人物,如今的凌家子弟中武学能人之多,远超昔日最盛时十数倍乃至数十倍!

  “那就好啦……”少女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不过她又兴奋起来,此番久居闺中的她来此打渔江城,这一片繁华之地,花花世界,着实让她大开眼界,眼花缭乱。

  既然哥哥没事了,那她岂不是又放心地自个玩儿去了?

  于是她笑嘻嘻地说道:“没事啦,那便好,你们都先继续在这守着吧。”言毕,转身便要自己开溜。

  身后的凌操叫住了她:“少东家,你这番又要去哪呀?”

  这几天来,陪着这个调皮好动的小祖宗,他实在是提心吊胆,神经紧绷,要是不小心把族主这唯一的妹妹给整丢了,回去凌开不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凌芸眼波流转,调皮地侧了侧头,笑着说道:“本姑娘呢……要去城南街上逛……我刚看上了件好衣衫,我要去试两下。”

  “你们谁都不许跟来啊,别想着跟少东家耍流氓,偷看本姑娘,哼!”

  她还假装孩子气地嘟了嘟嘴,这才要潇洒一扬鞭策马,想转眼就溜掉。

  正待溜走时,楼内传来了“噔……噔……噔”的声响,好像一群人正从楼下下来。
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