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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法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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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缉凶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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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河,源起西凉国大雪山脉,自北向南汇聚成河,依势蜿蜒而下。再绕过魏国西北边境众多小山麓,由西向东徐徐而出,流入中原地区。

  其拐角之处,水域湍急,浪花轻轻拍打声、水流撞击声,一年四季不绝于耳,清脆干净。直至渐入中原腹地,水势渐趋平稳。因观此处浪花淘淘,当地人名之淘江。

  淘江,更寄寓桃江,桃花江水桃花源,孕育一片出塞上江南。据传,此地原是蛮荒之地,林中多瘴气,山中遍地走虫兽。不知何年何月,一支西凉国的族群和一支魏国族群避难迁徙来到此地。驱赶虫兽,取上天的恩赐建造家园,依靠地利播种收获,在此地扎根下来。两支民族经过漫长岁月融合,淘江两岸逐渐灯火通明,烟火不绝。

  当初迁徙的祖先,多数为流亡避难之人,家破人亡,受尽人间苦楚。来到此荒芜之地,虽荒无人烟却也更催生内心存活下去的希望。忽然感到共鸣,好像进入了桃花秘园,得陶渊明《桃花源记》桃花梦。桃园淘浪迷情梦,盛世清平人间火,一代又一代的人在这里繁衍生息。

  因故,当地人喜桃花,庭院多桃树。祖先多为流亡之人,也因此更注重强身健体。孩童皆习武修身,青壮好切磋武艺。每每桃花盛开、桃园结果,更是人流汇聚谈武论道,颇负盛名。“塞上西武林”,遍誉五湖四海。

  其中,最负盛名的,乃是“天刀府”和“正法七剑”。

  但是,二十年前,一场不明细里的变故,一夜间天刀府惨招灭门。据传闻,天刀府首领天骄子,擅使一口黑铁银口快刀。刀法如天雷迅疾、风卷残云。众人观之,赞不绝口,高深莫测的刀法一骑绝尘。武林上下赞誉:“天之骄子,刀中天子。”魏军听闻他的威名,以重金聘请他出任武教头。就在天骄子答应并且动身前往中原之际,天刀府竟在一夜之间尽招屠戮。血流成河,乱刀成冢,惨无人寰。门人生还无几,幸存者尽不得天刀真传,府道没落,天刀失传。

  现如今人们谈起那场突如其来得到变故,面面相觑心有余悸。昔时西武林顶峰,一夜黄泉梦碎。似乎隐隐有一场巨大的阴霾笼罩着整个西武林,多年未曾消散。曾经的刀剑争锋的盛况,如今仅剩“正法七剑”苦苦撑持。

  正法正法,剑引天地正气,法古今真理,为民伸张正义。和天刀流派快意恩仇的江湖道义不同,正法流派趋向于武道通民。传闻曾有一名自称铸剑大师欧冶子传人的名匠,为西武林七位侠义人士锻造七柄名剑,故而得名“正法七剑”。

  七剑为首者,乃西武林传说三剑客之一,天剑之主,剑君舟悟涯。七剑传承至今,除开天剑舟悟涯,其余现任六脉分别是:

  地剑,大雅君子王德才;

  罡剑,托塔天王郝大宝;

  仙侠双剑,葛云双仙葛云龙、葛云仙;

  云剑,相忘江湖玉清隐;

  尘剑,世事无常常泡辉。

  平凡琐事,七剑之主各自权衡处理。倘若出现重大变故或是生杀取命,则需七剑之主共同商议决策。七剑自诞生伊始,奉天剑为尊,设法塔为宗源,门众恪守至今。而法塔,乃是天剑寄身之塔。

  法塔,位于淘江一处凹陷的沙滩上。沙滩附近水流平缓,又名法山湖。正法先辈于沙滩上,建造高塔。其状棱角分明,瓦青色的塔身和水色、和青云融为一体。气势威严,如湖底涌出,腾然而起。塔高七层,鳞鳞而立。远观之,定乾坤,经天纬地。近观,山水一色,浑然天成。一道朱红大门巍然立于前方,门旁书大字对联——“正天地清气,法人世常情”。门上大匾,“正法无私”。

  正午时分,大门缓慢开启,两条身影由内走出。其中一人,双手持抱一柄剑。两人出大门后,快速走下前庭阶梯。行至水边,早已等待着一只小船。船上立有一光膀汉子,戴大草帽,黝黑肤色。见那两人来到船边,用双桨稳住船只,身手娴熟麻利。

  汉子轻声问道:“成了吗?”

  两人中年纪稍长的男人对着汉子点了点头,没多言语。男人静默地看着这平静的湖面,心绪平淡,随后平和对着汉子:“张哥,去葛云镇渡口。”

  汉子道:“好好好,这就开船。”

  汉子在船尾处轻声喊道:“小娃子,你帮我把船锚提起来。”

  年轻男子听罢,移至船头处,提起石锚,腿用力一蹬,小船蹭地一下撞出一小圈水花。汉子随即操弄双桨,左右反手划桨掉了船头。小船笔直地行驶出法山湖,向下游的葛云镇奔去。船上三人默默不语,各有心思。

  汉子双手有节奏地划着桨,船被一蹭一蹭推出湖湾,爬到了江面上。过了些许时候,江面早已波光粼粼。浪花轻轻拍打涂了桐油的船板,双桨“嗖嗖嗖”在江面顺如顺出,清脆的击打声、淘江流水潺潺声,不绝于耳。阳光正正照射在江面上,映照在船身激起的水花和淘江淘淘的水花上,光影撩人。

  汉子百无聊赖地说道:“大娃子,你看,这淘江是不是愈来愈不安分了。”

  年长男人被这小小的话头打断思绪,顿了顿头,抿了抿嘴巴,听得明白话中意思。自己和汉子相知相交已经几十年了,现今西武林暗流涌动、风云聚变,汉子那些担忧自己亦能感同身受。转过头,笑着对汉子说道:“张哥莫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的能为,你还不相信吗?”

  “哈哈哈,也是,这老天都不忍心收你吧。”

  “这次外出,大概要多久能回来?”汉子继续说道。

  “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你们回来时候到我家吃饭,我家桃花酒都酿好了。”

  “小娃子也要来,你清蓉姐姐可想你了。”

  年轻男子听了这话,愣了头,寻思前些天刚在张家见过张清蓉。一碰头那姑娘便要拳脚比试,自己生生挨了好多拳脚。听汉子这么说,慌张回答:“清蓉姐姐还好吗?”

  汉子看他那紧张模样,取笑他道:“哈哈,好倒是很好着呢,不过总是不能和你在一起。”

  年长男人听罢,少年人之事不禁让自己也关切起来,哈哈大笑:“张大哥好舌头,你这媒婆的本事可比一身水功夫高多了。”

  汉子听后大笑,“大娃子不要乱讲话,我只是想听小娃子弹几首曲子,助助酒兴。不过要说这事,和你我都不相关,得看他们两个,得需要郎有情妾有意。”

  年轻男子,听出两人戏谑自己,脸一阵阵青涩。只剩两个大男人,你一句我一句,谈着家常便事,轻快地向葛云镇赶去。

  快要到了傍晚,烈阳已成残阳,河道上渐渐昏暗起来,葛云镇渡口到了。小船泊到岸边,,船上两人一前一后,蹬出小船,踏步走上岸边石阶。

  “张大哥,告辞。”

  “张叔,我们很快就会回去的。”

  两人说罢,沿着渡口的石阶快速往上走,只留下一人一船。

  汉子望着逐渐消失的两条人影,怅然若失。这样的分别,他经历了无数次。这种分别的感觉,自从他们年轻相遇时起到现在这个昏寐的傍晚,整个淘江都装不完。

  汉子思忖:“细细算起来,自己和男人已经相识有十多年了吧。他们第一次见面,便是在自己的小船上。那时候,时任正法天剑之主的小娃父亲,背着头破血流、伤得奄奄一息的,和自己年纪一般大小的他,渡江寻医。两人相视的第一眼,他那好像来自地狱般绝望的眼神让自己也无限怜悯。从那时候起,男人追随着正法天剑。每一次的渡江外出,都是自己用小船载着男人和小娃父亲。然后,再在渡口目送正法天剑消失。”

  “这么多年了,物是人非,故人已逝,却又好似梦境轮回。多年前两条熟悉的身影,这一刻又在眼前出现,小娃父亲和他、他和小娃。男人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发、风华正茂,又有前任正法天剑之主相护,觉着没有他不能解决的问题。只是,江湖多险恶,绝非常情之地。直至小娃父亲病逝,他成为新任天剑之主,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刀口舔血和死里逃生?然而那些江湖传闻里光鲜的侠义事迹,在自己眼里就是血与泪的悲凉。自己总是看在眼里,无能为力,只能一次一次期待他安全回来。”

  汉子矗立船上,喃喃自语:“他命硬,或许老天爷都不收好人吧。”看着两条人影早已消失不见,汉子独自驾船掉头返航,心里期待下一次的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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