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始灯

  柳利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眺望着整所博宁学院。操场，就是普通的操场，你无法把它说成红绿相间的巨大斗兽台；教学楼，就是一般的教学楼，你无法把它吹成庄严肃立的巍峨建筑：道路，就是随处可见的道路，你无法把它描述成奇异险峻的天路。简直是令人干燥至极的风景，这所学院也好，这座城市也罢，柳利都觉得自己彻底看腻了。

  【这是在抒发什么豪情壮志？】一个风铃般的女声说道，【我还以为老师你下一秒就要拿出杯红酒小酌一口，感叹一句愚蠢的世界。】

  【林糖心，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可以不敲门就进我这个特修班主任的办公室了？】柳利回过头，露出一张四十多岁的面孔，棱角分明，一对剑眉傲气地挺立，但眼睛小的让人猜不透他的眼神，有点违和的络腮胡为其添加了一份特有的成熟。

  【抱歉，是我的问题。】林糖心微微将头埋低。

  【你刚才那轻佻的语气是向老师说话的态度吗，】柳利将眉头拧紧，【不要以为自己特殊，在特修班上课，就飘飘然起来了，我吩咐你办的事情办好了没有。】

  【嗯，我按照柳老师您说的把所有学生集合起来了，我们班的学生也让班长知会过了，应该不会有问题，下午所有的学生都会在大礼堂集合，】林糖心毕恭毕敬道，【容我冒昧地问一句，那个叫叶蒿的男人明显是个不成器的人，能力档次也不高，我们为什么要帮他呢？】

  【叶蒿毫无疑问就是个疯子，这点我比谁都清楚，一个获得点特殊的东西就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的蠢人，】柳利的嘴角轻蔑地向上一撇，【但我们也可以利用他对付那些自以为城市警察的peculiar。】

  【所以我们学院，不，我们班级是与peculiar对立的吗？】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了，林糖心，】柳利的语气又一下子变成了冰山般的冷漠，【你只需要知道特修班是政府高层亲自在这所学院设立的班级，给予了我们极大的期望，我们的真正的特殊性连这所学院的校长都不知道，他估计还以为我们是什么贵族班，更别谈其他人了。同样是特殊，但我们必须明白自己是exceptional的，而不是像那些逃避社会接触的人一样把自己贬成是peculiar的。】

  林糖心点了点头，透过落地窗看到外面的天空逐渐析出灰色的透层，看起来是风雨欲来了。

  【这份资料给你，】柳利用挂在腰间的钥匙打开了办公桌下层的抽屉，拿出一叠印满字的文件丢给林糖心，【这是我之前让人整理出的疑似者名单，帮我交给遇礼。】

  【明白。】林糖心手上的文件是进行过加密的，现在看来只是一叠普通的教学档案。

  【真是枯燥啊，】柳利又一次将目光转向了窗外，想起了之前叶蒿对自己说的话。

  【你也觉得很无趣是吧，对啊，简直无趣透了，凭什么像我们这样厉害的家伙要谨小慎微地生活着，生活在这一切都波澜不惊的时代，根本没有机会让我大展身手，成为万人之上，结果我现在居然还在为下一顿饭而操心。】叶蒿夸张地挥舞着双手，口沫横飞地向柳利诉说着自己的‘野心’。

  【痴人说梦。】当时的柳利是如此坚决地回答的，但现在不知为何，内心竟有些不可思议的触动。叶蒿说的固然偏激，但自己现在就甘心在这个位置吗，如果有机会让自己和其他特殊者站到更高的位置，被世人仰望呢？对，就像窗外楼下那个小人影一样，自己永远站在高处俯瞰他。

  不对，等一下，人影？现在还有人不在礼堂？

  柳利一下子紧张起来，翻开桌子上的电脑，登入校籍档案，啪嗒啪嗒地用力敲打着键盘，随后失去风度地骂了一句【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校长，在现在开除什么学生？而且哪有学生会刚来几个月就走人的？】

  【老师，这不是我们班的同学，我见过他，是二班的，是一个普通学生，】林糖心也走到窗前端详那个人影，【不必这么紧张吧，他应该不至于运气差到刚好经过到时事发的地点，哪怕经过也没有正常人会去多管闲事吧，警察那边能够借童航的能力处理，以最低的概率算，即使他碰到叶蒿，也绝对活不下来的。】

  【怎么可能不紧张，任何一个小小的未知因素都有可能破坏整体的大局，何况叶蒿是个疯子，到时候有可能会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我们极有可能提前暴露在世人的视野之中。】柳利愤怒地合上电脑，看着林糖心说道，【现在我去看看另一边的动向，你赶紧下去把那个学生拦下来，不管用什么理由，千万不要让他走出校门。】

  【老师放心，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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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已下得令人有些不安。

  【等等，我有伞。】

  【不用，多谢了。】对方没有回头，在林糖心的视线中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苍白的雨幕中。

  破坏大局的未知因素吗？林糖心这么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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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天后——郊外公园

  【哇啊啊，终于找到厕所了。】一位晨跑的少年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怀着悦然的心情踏进了公园内的公共卫生间。

  然而少年难以置信的发现厕所内竟然有一个女人。

  那是一个踩着高跟，乌黑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肃杀的西装也无法掩盖其身体曲线的高挑女子。

  【那个，女士，这里是男厕所。】

  女子没有理会对方，而是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其中一个隔间的门，少年也随着对方的目光看去。那是一道怎样的门啊，无数深浅不一的划痕将其刮的面目全非，像被人残忍地毁了容。

  女子慢慢推开门，隔间内传出了一点血腥味，她看见数不清的血迹斑点像夜空中的星星般零落地散在地砖上。

  【接下来去了哪里?】女子自言自语道。少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尿意又止不住的袭来，只好自认倒霉，碰到了一个奇葩或变态，转身进了较远的隔间，将之前挤压的全部瞬间释放了出来。

  【舒服，生活真是美好。】随后，少年伸了个懒腰，这么感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