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轻功
哑巴粉已经随风飘散了，小辉一个人走到墙下，在夜灯的映衬下显得那样孤单又无助，然后他久久的面对着墙站住，肩膀一颤一颤的，我想他应该是在哭吧，我走过去看到他一脸痛苦，泪水在眼睛中打转。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难过，我奶奶说了树林里有种黄色的蘑菇有毒，人吃了会变傻！
小辉没有反应，眼泪似乎就要落下来了。
我说：放心，我奶奶还说了山上还有一种红色的果子也有毒，人吃了会拉肚子！
小辉的眼泪掉下了来。
我说：好吧，师傅去替你报仇！
小辉痛苦的说：玻璃碴子扎我脚了！
我：……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无助。
我说：你好好养伤吧，报仇的事先不急。
小辉突然转过来，一瘸一拐的走到我面前，含着眼泪的眼睛露出坚毅，说：此仇不报，我死不瞑目！
我说：你离死还远着呢！
小辉又掉下眼泪来。
我说：你还想怎样？
小辉：疼！
于是我和小辉坐下来认真思考，寻找他的复仇之路，小辉托着下巴望着我，我托着下巴望着大黄，大黄托着下巴望着我俩，这夜晚昏黄的灯光下，复仇这个问题把我们三个难住了。
我问小辉：你看过《游击战》吧？
小辉说：我看过《地道战》和《地雷战》。
我说：游击战讲究的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如果你要报仇就不能和小彪他们硬碰硬，必须发扬游击战的精神，打一下就跑，不能让他们知道是谁，还不能让他们抓住！
小辉问：怎么打？
我说：重点不在于怎么打，而在于怎么跑。
小辉问：怎么跑？
我说：用轻功！
小辉问：怎么练？
怎么练，我心里也没有谱，当然我需要回忆一下我脑海中那些武侠电视剧的镜头，只不过这么多年一直在不断积累，还没来得及好好整理一下，可能有点乱，譬如鼓上蚤时迁，譬如神行太保戴宗，譬如燕子李三，譬如雪山飞狐韦一笑，譬如铁掌水上漂裘千仞，譬如……，通过一番沉思，我心里基本有谱了，所谓手中无谱，心中有谱就是这个意思了。
我说：我研究过了，你看电视上的大侠，轻功好无非就是可以跳到很高的地方，或者从很高的地方跳下来，我们可以先练习其中一个方面。
小辉问：哪个方面？
我说：从很高的地方跳下来。
于是我俩开始了武学上的新征程，练习轻功，轻功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兵法有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可见如果“走为上计”，那么跑就为上上计，而轻功可以说是上上上计，当然我深有体会，以前我妈打我的时候我还倔强的不躲不藏，因为我觉得挨打能体现我的英雄气概，后来我晓得了大丈夫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更重要的是我怕疼，于是我便开始逃跑，这样我妈就只能靠我爸出手才能打到我，当然他俩夫唱妇随也无可厚非，我也不愿多说什么，总之轻功很重要。
我俩先从我家梨园的树丫上往下跳，因为梨树的树丫很低，而且树园里的土松软，练了一段时间，我觉得我们可以开始进一步提升功力，于是我俩就开始从墙上往下跳。那段时间我俩在村子里挨家挨户的爬墙，然后就从墙上往下跳，小辉跳的时候嘴里总是发出：“哈！”的一声。
我说：轻功的要旨就是要轻，你这样你出声就不对了！
然后我俩谁都不做声，砰砰的从一米多高的土墙上往下跳。
我对小辉说：如果有一天我炼成了轻功就可以不用走大门了，每天回家的时候就可以直接从墙下跳到墙上，然后从墙上跳下去。
小辉说：为什么不从墙外直接跳到墙内呢？
我说：我还是喜欢走门。
当我俩几乎把全村各家各户的院墙都跳遍了的时候，我们决定在将高度再提升一个层次，我俩把梨树树丫的高度定为轻功第一层，把院墙的高度定为轻功第二层，现在我们要练习轻功的第三层，我俩去南山脚下的土涯上练习，土涯有近两米的高度，对我们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小辉说：太高了，我不敢跳！
我说：你不要怕，跳的时候注意轻功的动作要领，你看电视里的大侠从墙上跳下来的时候，双臂是伸平的，落地的时候双腿要弯曲。
虽然当时我也不懂身体平衡和缓冲之类，但是可以看出那时我已经基本上掌握了轻功入门的知识。
小辉说：我还是不敢！
我说：看我的。
我站在土涯上往下看了看，土涯下是干枯河道，河道里是沙子，我感觉心里有点害怕，但是为了练成轻功，具有大侠风范，我决定试一下，毕竟我们已经把村里的院墙都跳遍了，我站在土涯上，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先撒泡尿！
撒完尿，我觉得身体轻松多了，也更加自信，然后我深吸了一口气跳了下去，我感觉风从我耳边吹过发出呼呼的响声，身体自由下落给我带来了一阵眩晕的快感，就像是荡秋千的时候那种飘在空中的感觉，晕乎乎的舒服，但是那眩晕却又如此短暂，砰的一声我就落地了，即使我双腿弯曲得已经顶到了肚子，但是巨大的惯性还是让我向前张去，我根本站不稳就来了一个狗啃泥，满嘴沙子，我感觉我的肚子落地的时候震的很疼，但是我觉得我基本上算是成功了。我真希望刚才我跳下来的时候小花也在，那么她一定对我崇拜有加吧。
我擦掉脸上的沙子，吐出嘴里的沙子，拍掉身上的沙子，站在土涯下看着小辉，我才发现原来从下往上看的时候才发现土涯真的很高。
我说：没问题，沙子很软，放心跳吧!
小辉看我似乎真的没什么问题，就站在土涯上蠢蠢欲动，毕竟他也不想我练成了轻功的第三层，而他只能在第二层徘徊，小辉像是鼓足了很大勇气，站在土涯上，闭着眼酝酿。
然后他说：我也撒泡尿！
我知道他撒尿不是为了减轻重量，而是因为紧张，我也是。
他系紧腰带，闭着眼就跳了下来，“砰”的一声，我看见他的腿没有弯曲，而且我好像听见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啊！”小辉痛苦的大叫，哇哇大哭。
“我的腿断了！”他疼的哭着在地上打滚。
我慌了神，我说：你别急我去找你爸。
我飞似的跑到小辉家里，而且我在小辉家的门口都听到了从南山根下传来的哭喊声，我冲着小辉家门口大喊：二叔，小辉腿摔断了，你快来看看吧！
小辉爸慌忙跟着我跑去土涯，小辉哭的已经哑了嗓子，小辉爸挽起小辉的裤子，我看见小辉的脚踝肿得像个馒头。
后来发现小辉只是脱臼，小辉的爷爷趁小辉不注意用力一拉就好了，但是我俩还是被小辉爸狠狠的训斥了一顿，我妈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又把我打了一顿，当时我准备施展轻功逃跑的，可是当我站在我家墙头上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小辉的叫声，于是我没跑掉。
我俩的轻功便再也没有进步了，他只练到第二层，而我后来为了安慰他，只是说自己算是练到两层半。
想想小辉最开始练武是想着能够在村里横着走路，但是现在只能瘸着走路，这样的结果无论对他的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都造成了严重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