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悲欢丶

  世间男女情爱，最是能经得起坎坷，风吹雨打过后，却很难熬得过淡如白开水的平静日子。有些夫妻，破产也好绝症也罢，往往都能数着日子苦熬，等磨难过去，心里那点憋屈事敞开，就常常忍不住去外面偷鸡摸狗。

  越苦就越想找个人陪自己。

  相应的，也只有“饱暖”才能“思”。

  兰祯与祁洛的感情大体进入这样一个阶段。绑架案之后，一个人的生活陷入短暂宁静，另一个人却得想方设法找出幕后黑手。等到祁洛忙完，兰祯这边又出事了。

  或许两人心里都有话想找个人聊聊，但出于为对方着想的缘故，谁都没有主动开口。

  女孩子总归是要矜持点。所以高考前的最后一天，趁着学校放假要求学生放松，祁洛把兰祯约了出来。

  见面的地点是德裕广场，两人第一次相约逛街也是这里。

  兰祯从公交车上下来时，着实让祁洛惊艳了一把。鹅黄色的丝质上衣，下身是紧身牛仔裤，帆布鞋在人群里躲来躲去，临近了却忍不住跳着来到祁洛跟前。

  略施粉黛，看得出来精心打理过，要知道家里出事以后，她在学校都懒得照镜子。这身打扮比不上她以前那些有着自己风格的装束，却依然透着股清纯的学生风，引来周围好几人的侧目。

  祁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毫不掩饰地在她那片蕾丝胸襟上掠过。

  兰祯有些不自在地拿包挡在胸前，却略微得意地悄悄挺了挺胸脯，轻声说：“有什么事吗？”

  “我把你叫出来，你爸妈不会在背地里骂我吧？”祁洛笑着问。

  兰祯噗嗤一笑，人放松许多，说：“你还知道呀——不过家里出事以后，我爸妈倒不怎么关心我学习了。我今天可没有偷跑出来哦，我跟他们说了是你叫我的。”

  “那就是想让我背锅咯。”祁洛摸摸鼻子，无奈道。

  兰祯浅笑着看他：“说吧，什么事儿？该不会找我借笔记吧？我可没带。”说着小手捏紧了包，生怕对方眼尖瞧见自己包里的笔记本。

  祁洛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张卡递过去：“里面有十万，密码是你生日。钱不多，只能应急，你别嫌少。”

  兰祯脸上笑容逐渐敛去，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两只脚尖轻轻碰撞着。

  祁洛没收回手，站在人来人往的德裕广场前，依然保持着手往前伸的姿势。

  良久，兰祯抬起头，笑得很难看：“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祁洛怔住。

  兰祯又把头低下去，声音也变得低低的：“我知道，我家里情况不是很好，其他人都躲着我，害怕我找他们帮忙。但我从来没想过找你帮忙，我知道我要是开口你一定会帮我，但我就是不想求你。两个人在一起，感情应该是互相的，对吧？我很喜欢跟你在一起时，那种……可以做自己的感觉。所以我很怕，怕我向你求助之后，会改变这种关系。其实我很希望你一直躲着我，但是我又怕你躲着我……很奇怪对吧？”

  “不奇怪。”祁洛轻声说，“你怕牵累我，又怕你自己看错了人。”

  兰祯闷闷地点头：“对啊。所以你找我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我心里是开心多一点，还是不开心多一点。我想过你会怎么对我，但我没想过……会这样……”

  眼泪开始往下掉。

  “祁洛，我什么都不想求你，只希望你能多跟我说说话，甚至……甚至什么都不说，就陪陪我，就好啦。但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兰祯用手背擦掉溢出来的泪花，“我不想跟你借钱。我怕我哪天会在街头看到你发传单，看到你在某个小馆子里端盘子……你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去做这些事……我怕我喜欢的人变得世俗，我怕我心里的白马王子，被我拖累成别人眼里的小人物……”

  祁洛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兰祯扬起脸，笑容清澈：“你也坚持不下去了对吧？但你总那么爱逞强，总想给别人留下好印象……哪怕是要分开，也想帮我一把……所以这是……分手费吧？”

  祁洛眉头一挑，很快哈哈大笑。

  兰祯被他弄得莫名其妙，羞恼道：“我说错了吗？你不就是这样想的吗？”

  祁洛好不容易止住笑，擦擦眼边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开心的泪水，捧起她的小脸，认真地说：“女人，你想得真美。”

  死一般的寂静。

  兰祯张牙舞爪地推开他，红着脸说：“你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祁洛尴尬地挠着头说：“你不是爱看言情小说么？里面的霸道总裁不都这样？我以为你喜欢这个调调。”

  兰祯脸上更红了，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谁喜欢……了……那些都是小说！现实里谁跟你这样……”兰祯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神经病啊……”

  “哦我也觉得总裁不这样。”祁洛咧着嘴说，抓起兰祯正揪在自己腰间的手，攥紧了。兰祯抽了一下没抽出来，小心翼翼地往两边看看，慌张道：“你……干嘛呀你……这么多人呢。”

  “包养费都给你了，还不许我多握一会儿？”

  “什么包养费……啊？！”兰祯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着祁洛另一只手里的银行卡，“你是说……”

  祁洛扬扬手里的卡：“分手费这词儿太难听了，还是叫包养费吧。”

  兰祯嘴唇紧紧抿起，眼里再度蓄满泪水。

  “怎么？你不乐意？”

  兰祯摇摇头。

  “哦不乐意就算了。”

  兰祯拼命摇头，还撒娇似的扯了扯祁洛的衣角。

  “到底乐不乐意啊？诶我的姑奶奶，好好的你哭什么啊……你这……别人不都会以为我在欺负你嘛……”

  兰祯哭哭笑笑，踮起脚尖搂住祁洛的脖子，哽咽道：“包养我可不便宜，之前还有人说一个月两万呢。”

  祁洛苦恼道：“啊那算了，我还说包你一年呢，这十万有点不够啊。”

  “够了。”

  兰祯直勾勾地盯着他，郑重其事地说，“足够了。”

  祁洛把银行卡塞进她牛仔裤后面的兜里，顺势在她挺翘的小屁股上轻捏一把。

  “我要收利息的。”

  兰祯哪经历过这样的轻薄，小脑袋晕晕乎乎的：“什么利息？”

  “你高考没考好的话，我就把钱要回来。”祁洛在她屁股上拍了一记。

  “不给！”兰祯嘴唇撅起，“哪有你这样的……说是……包养费……居然还要回去……不要脸！”

  祁洛在她耳朵上舔了一下，惊得小姑娘猛一缩脖子，天鹅般白腻的颈子染上一片红晕。

  “那就把你就地正法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