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与雪
“或许也是个跟那帮人一样的怪人吧。”
冬季的夜晚格外的寒冷，四处漏风的房屋并不能延缓这几天赶路带来的困意，秋石在房屋的窗户和门口摆满了瓦罐就躺下睡了。
“你让这孩子入伍？不行不行，年纪太小了。”
“喂，听着，从今天起你就是一名官家人了，你的衣食住行还有死都由官家管你了，咱俩的缘分就这样了，我走了。”
“还有就是，把命握在自己手里。”
“将军，敌人太多了啊，派出去的斥候就回来一个，带完口信就死了，这仗真的要打么？”
“将军，剩下的兄弟不多了，在不突围都要死啊，兄弟们就等你下令了！”
“将军，我们，我们赢了！”两行眼泪在它漆黑的脸上留下两条白印，嘴巴张得大大的，似乎想笑，发出的却只有哭声。同他一样的人有不少，却是能数的过来。
“秋石，咱俩走吧，跟那帮败类说你要把军权放出去，换点地契。去东方，这脑袋被别人按在刀下的日子我真的是不想过了啊。”他似乎能听到佐青的声音里满是悲伤和绝望。
“佐青？你没事吧佐青，用手撩开门帘，看见的却是佐青的尸体”
“妈的，这该死的梦。”
秋石猛地坐起，摸了摸额头，发现满脸冷汗，还有滑到脖子上的泪水。摸了摸边上，发现佐青还在那。
“这下没得睡了啊。”说着就挎着刀打开屋门准备出去缓缓头疼。
刚开门，迎接他的不是寒风，而是一个人。
抽刀，直奔那人人头而去，刀式如疾风骤雨一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左手从腰身出抽出一把小刀，而这左手的刀法，跟右手的猛烈完全相反，很少出招，但出招就是向着那人招架的空挡去的，讲究的是一个阴准狠。
却不料这每刀都被挡了下来，虽说那人招架的有些狼狈。
秋石似乎被逼出了真火，碰巧刚刚做的梦也是令他不舒服，刀式顿时变得更快更狠了几分。
那人却不是庸手，一个不小心就被他一脚踹出了个趔趄，却没紧跟着攻过来，而是撕掉脸上的黑纱。
“妈的，在这么打下去还真有可能让你劈死。”声音却是早上的那个青年。
将军一愣，便把刀收了起来。盯着青年不说话，等着他给个理由。
“诶，你的刀法真不赖啊，应该不是普通的逃兵。”喘了喘气，握剑的左手有点抖，就像他的腿一样。
“刚才，抱歉，多年的习惯，还请见谅。”秋石觉得刚才做的没错，但是的确那青年伤势太重，差点把人给砍死。
“没时间说这些了，那些山贼又来了，这套衣服是从钻到我屋子里的斥候身上扒下来的，赶紧穿上，咱俩趁黑摸出去。”缓了缓，把手上那包东西丢给秋石。
不过却是低估了这片山贼的数量，刚才的打斗声已经传到往这包过来的那群人的耳朵里了。
只听呯的一声，秋石就知道，今晚并不会如愿逃出这里。
“咱们被发现了，你还能拿得动剑么？”从屋里的尸体上撕下几块碎布绑在手上，擦了擦刀，秋石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青年没说话，只是低头在擦剑，不过秋石低头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准备好了。
那是如冷月下剑芒一样的眼神。
“你叫什么名字，我不想跟一个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死在一起”
“秋石”
“冷萧”
回头笑了一下，秋石很想回他一个笑容，但他实在笑不出来，他不知道今后为什么而活，却是不想死。
“听着，我怕等等没机会说，咱们像背面的树林突围，冲过去以后可能会有人接应。”
冷萧说着从上衣掏出了一粒丹药，露出了一幅心疼的表情，一咬牙还是吃了进去。
“现在，悄悄的摸过去吧。”
风雪伤神夜，痛是不眠人。
秋石感觉格外头痛，晚上散不去的梦让他愈发心烦，加剧了他迷茫的感觉，又碰到了这该死的山贼，他不想去帝都，但他知道他应该去。或者是说他不知道去哪。
“他妈的。”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冷萧打了噤声的手势，抽出了背后的剑，蹲下一点点向前面走去。
秋石也抽出了刀，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大概百米。
是两个山贼。
冷萧指了指左面的那个就悄悄地走了过去，秋石拿起刀紧随其后
一剑断喉干净利落，却没有看见应该飞溅出来的血。
“妈的，这是个套，快跑。”
秋石在他说之前已经发现了，前面的房子在雪中看的不太清楚，却看到越来越多的黑影从四面八方过来。
“记住，北面的树林。”冷萧喊了一声，便冲了出去。秋石也没停着，紧跟着也冲了出去。
这场杀戮并没有什么声音。
没有惨叫，死去的山贼没有机会发出声音就被割断了喉咙。
没有呼喊，没有刀剑碰撞的声音。
只有风声。
寂静中的厮杀更为惨烈。
秋石看不清北方的树林在那，也找不到冷萧了，只是在朝着大概的方向不断厮杀。
满身的鲜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或者二者兼有，不过他没有时间想这些事，他只知道自己的后背很痛，胳膊快挥不动刀了，腿重的走不动路。
他还知道，他想活着。
“冷萧，你要是能活着出去，帮我把我兄弟的尸体抢出来，我要是死了，你就帮我把他埋了。”
喊完之后秋石觉得自己清醒了不少，不管冷萧听没听到，至少他觉得自己的胸口不那么堵了。
陪了他多年的宝刀也有点钝了，就像他的人一样，已经很久没这么厮杀过了，左手的短刀更是连刺入敌人的身体都显得有些吃力。
紧绷着神经让他脸上的血和汗混在了一起，已经看不清五官。背后的敌人让他不胜其烦。关键是他找不到冷萧，倒不是因为关心那孩子的生死，而是觉得他的剑，很适合开路。
“妈的，感觉要撑不住了。”秋石觉得腿有千斤重，他大口的喘着气，冷汗不断地从他苍白的脸上流到脖子里，这让他感觉很痒。
他最终冲出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