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大早,大柱跟师父请完安,挑着担柴火,哼着曲儿下山了。
山脚下只有几户人家,往官道上走上几里路,才有个大点的村落。
大柱寻了个樵夫,把柴火卖了几个铜板,又找了个农妇,买了几颗白菜。拿麻绳拴结实了,提溜着兴冲冲的准备回山了。
下山的兴奋劲还没缓过来,大柱在官道上东走走西瞧瞧,听见路边的野林里,隐隐有男人的喝骂声和女人的抽泣声传来。
大柱留了个心眼,蹑手蹑脚的钻进林子里,拨开碍人的树枝灌木,悄悄的向声源地摸进。林子正中是片平地,一对中年夫妇被反绑住了双手,跪在泥地上。边上站这个十来岁的女娃,穿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长布袄,用桃红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一朵傲人的梅花,乌瀑般的黑发扎成了两个俏皮的羊角辫,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柳叶弯眉,眼波中水汽氤氲,琼鼻高挺,朱唇皓齿,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
这三人前方站着三个人影,大柱躲在株大槐树后,探出半个头,偷偷的瞅着。
左首一人身高六尺开外,膀阔腰圆,满身黑毛,光秃头,扫帚眉,络腮胡子,大厚嘴唇,活脱脱一个恶霸相。
右首立着个女子,脸长的有些过分,像一穗苞米大头朝下安在脖子上,头发梳成很长的头帘,盖到眉毛,满脸雀斑,配在那干黄的脸上,真是黄黑分明。
中间为首的男人身长五尺,一身黑袍,光秃个脑袋,像个大球胆一样,一个尖尖的鹰嘴鼻子,鼻尖快要碰到上嘴唇,下巴蓄着一搓四寸多长的山羊胡子,眯着对小眼,像一只秃鹫,打量着眼前的猎物。
“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黑袍男子开口道,声音有些嘶哑,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跪着的男人忙不迭的磕头,“大人您行个好吧,我们一家三口值钱的都给您了,您就放我们条生路吧。”边说边给边上的女人使了个颜色,那中年妇女像是接了圣旨般,鸡啄米一样的也磕起头来。
“胡说,就你们两个奴才相,能生得出那么水灵的姑娘来?依我看,这小姑娘八成是大家族里逃难出来的。”到底是女人眼尖心细,一眼就瞧出了个七八分。长脸女子刚说完这句,还在磕头的夫妇身体些微一颤,磕头的动作都停了半分。
这一切都被黑袍男子瞧在眼底,他朝高大男子使了个颜色。那高大男子嘿嘿一笑,抽出把短匕,舔了舔刃尖,神情顿时狰狞了几分,看的人一阵发怵。他一步步逼近,握着匕首对着跪着的男子就是一顿捅。凄厉的哀嚎声在林子里回荡,四周的鸟兽都被惊走。捅了约莫二十来刀,地上的男子早已成了血人,汩汩鲜血从血洞中涌出,眼瞅着是活不长了。旁边的妇女吓的魂不守舍,抖的跟筛糠似的。那小姑娘早已丢了魂,呆呆的像个木桩子杵在那。
黑袍男子皱了下眉,对高大男子的嗜杀略有不满,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走上前来,躬下身子,开始盘问起那妇女来。“两个问题,钱在哪,你们是谁,说就能活,不说,就死。”那妇女沉默了半晌,好像打定主意般开口,满是哭腔:“大老爷,我们真没钱,我们一家三口都是附近村子的住户,我丈夫已经被老爷们杀了,我们这孤儿寡母的,恳请老爷们可怜则个吧。”说着便抓住黑袍男子的裤脚,又开始不迭的磕起头来。
黑袍男子显然是不耐烦了,一脚将她踹开,掣出腰间佩剑,作势要砍。
大柱终于按耐不住了,大喝一声“住手”,从树后站了出来。
那妇人听的这一声怒喝,挂着涕泪的脸顿时喜笑颜开,暗道真是菩萨有灵,来救苦救难来了,定睛一看大柱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脸上又顿时阴沉了下来,心里把对菩萨的几句恭维话也咽下去了。
那匪徒三人当下也是心里一惊,但是瞅见大柱这模样,眉宇稚气未脱,腰间还提溜捆白菜,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到是那长脸女子先反应过来,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指着大柱道:“小弟弟,见义勇为可是会丢了命的哦。”
大柱掣出腰间的斧子,心里虽然没底,但是嘴上却硬气,“你们来吧,今天我就要为民除害。”
见大柱竟然玩真的,那三人收起心里的轻视,开始认真起来。高大壮汉抢先向大柱冲去,像一只矫健的猎豹,一下子窜到大柱的跟前。
大柱除了跟后山的畜生过过招之外,全无任何战斗经验,眼下他看着奔袭过来的男子,头皮一阵发麻。
他下意识般的朝身前劈出一斧,斧刃正好挡住了匕尖,当的一声脆响,那壮汉竟被劈飞了一丈远。
在场的众人都惊的合不拢嘴,没想到大柱竟有那么大的力气。高大男子从地上爬起来,咧咧嘴,朝大柱勾勾手“再来!”旋即舔了舔匕首,又奔袭而来。在离大柱身前半丈处突然停下,变刺为撩,大柱侧身一闪,匕首贴着衣衫滑过。旋即速度极快的挥斧,在黑衣男子腰间劈出了条深深的伤口。
“血,血!我流血了,我竟然流血了!”高大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渗血的伤口,变得癫狂无比,血丝覆满了双眼,快速地在大柱周围打转,手中的匕首刺的愈来愈快。大柱一边用斧子小心的隔挡着,一边
伺机反击。大柱用斧子又挡住了一记刺击,高大男子打了个踉跄,脚步有些不稳,大柱瞅着这个机会,左手攥拳,快如闪电的击出,那男子刚要抵御,拳力已及面门,结结实实的迎上这一拳,鼻梁骨被打的粉碎,喷起两条血柱身子朝后飞去,狠狠的撞在颗树上,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黑袍男子瞧了个明白,大柱虽然膂力过人又身形敏捷,但全无任何章法,只胜在狠辣,一招一式都是杀招。反手拔剑,平举当胸,在离他丈余远的地方站定,目光死死不离大柱的手。
大柱没来由的一阵发寒,咽了口口水,感受着黑袍男子气势上的威压,攥紧斧柄,小心的盯着黑袍男子的一举一动。
那黑袍男子的气势愈发高涨,大柱被压的愈发难受,就在大柱分神的一刹,那黑袍男子身形忽的一动,像是在黑暗中闪电般移动的怪物,一剑朝大柱胸口刺来。
剑势来的太快,要不是大柱自小和猛兽搏杀,在这分神的一瞬,看着对危险超乎常人的直觉,硬生生的横移一步,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剑。
“好身法!”黑袍男子不吝赞美,“再来!”旋即手腕轻抖,止住剑势,化探刺为轮劈,朝着大柱袭来。
剑势变得太快,大柱来不及反应,胸前被结结实实劈了一剑。见一击得手,黑袍男子轻飘飘的后退几步。估摸着胜券在握了,嘴角竟勾起抹笑意。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倨傲的宣判了大柱的死刑,黑袍男子立起剑,又向大柱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