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陌穹

  阴影中，一个人影目光闪动数下，待得古墨两人离去，一口干掉了杯中的烈酒，也离开了炼狱分部，不知去向。

  “古墨，这次要杀的是什么人？”回到住处，言柔一边喝着茶一边询问道，不过语气里满是无所谓，毕竟杀人对两人而言已如家常，并不是什么值得让人兴奋的事。

  “城东的张员外，任务上给出的情报他是半步武者，比你我都厉害，不可小觑。”古墨细细品味着杯中的清茶，并不认为任务轻松，经历了第一次，古墨就已经知道能够让炼狱放在榜单上的任务都不会简单，哪怕看起来很容易。

  “理由呢？”言柔突然问了一句。

  “没有理由。”古墨出声道：“我们不需要知道理由，不是么？我们只需要去执行并完成任务。”

  其实古墨又如何不想知道理由，但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理由，任务如何规定，他们就该如何做，否则就等着接受组织的清理，不就是如此么。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古墨和言柔只是这浪潮里一两朵小小的浪花罢了。

  “哦。”言柔有些情绪，不过很快就压制了下去。

  “今晚你好好休息，我出去转转，如果可以，明夜里就行动，以免夜长梦多。”古墨说了一声，心里谋划着该如何行动，而且他也担心对方知道了暗杀自己的任务被人领取，会提前做些准备。

  “嗯。”言柔情绪有些低落，应了一声就窝被窝里去了。

  待得午夜时分来临，古墨这才拿出一块碎步遮住面容，然后跳窗离去，而言柔则在古墨离去时，睁开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片刻，言柔也沿着古墨离去的路暗自跟在后面。

  这个时间人们大都已经睡得老熟，即使偶尔一两个还未入睡的人也满是困意，所以这个时候来探路最好不过，不容易被人察觉。

  张员外的住处很显眼，在城东可谓是鹤立鸡群，所以哪怕是在晚上，古墨也轻易找到了对方的住处，院门外看家护院的护卫也偷懒地依靠着柱子睡去，所以对古墨的到来没有丝毫察觉。

  古墨一个翻身就进入了院落，因为不知道张员外的住处，所以古墨径直朝最大的屋子走去。

  屋门被轻轻推开，入眼的却是一些家奴，屋子虽大却并不奢华，原来是安置家奴所用，难怪并不在主位上。

  古墨暗呼自己大意，蹑手蹑脚地离开，窜向了此间最占据主位的屋子。

  一管迷魂香被古墨吹入了屋中，古墨并不像武者一般堂堂正正，他是为暗杀而来，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他不在乎手段，能够付出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收获，这无疑是最好的。

  屋门被古墨推开，入眼的正是两个衣裳不整的男女，只是是否是古墨此行的目标，只要走近了才能知道。如果眼前昏睡的男子是自己此行的目标，那就太好了，省下来的时间可以做更多的事。

  虽然自负迷魂香在没人防备下百试不爽，但是古墨依旧保持着应有的小心，轻声踱步地靠近了床上的男女。

  待得走进，古墨才是看清，男的五十上下，女的却不足双十，看男子面容与任务单上一般无二，正是自己的目标。

  古墨也不曾想到这次任务这么容易，心下一喜已然动手，却在匕首没入张员外胸口时发现对方早就没了呼吸，不仅是他，连同他的小妾也一样，早已经没了生命特征。

  “糟糕！”古墨心里暗呼，身体却不假思索地往远处奔去。

  “去死！”一道身影骤然出现在古墨身后，一柄阔剑狠狠地斩向古墨。

  “呵！”古墨心里一惊，愤然一个转身，险险地用匕首挡住了对方，但是却因为仓促为之，喉头还是不由得一甜，很明显地受了内伤。

  “络腮胡？”古墨看着眼前的身形，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但是一想到络腮胡已被自己化作了浓水，又立马摇头否定。

  “我弟弟果然是你杀的，今晚我要你偿命！”偷袭古墨的魁梧男子一听古墨的话，立马确定了自己弟弟是被古墨杀掉的，顿时手上的攻击更加凌厉。

  看着眼前攻击自己的魁梧男子，和白日里干掉的络腮胡几乎一模一样，又听到对方的言语，古墨这才确定原来是白日里那位络腮胡的哥哥，只是对方如何知道是自己杀掉了他弟弟，又为何以这样的方式来找自己报仇，古墨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古墨也越发确定，张员外和他的小媳妇必定是眼前这位络腮胡解决的，而且为了不引起古墨的警觉，张员外和她小媳妇是被活生生捂死的，以至于古墨进来时没有嗅到丝毫的血腥味。

  “你弟弟自己找死，难道要我站着不动给他杀？”古墨吐了一句，看向这对兄弟的眼神越发不爽。

  “哼，我弟弟想要什么，你就必须给，既然你杀了他，你就下去陪他吧，放心，你那位小媳妇我也会帮你送下去。”络腮胡没有在和古墨废话，继续挥动手里的阔剑，妄图消耗古墨。

  “呵，我在你眼里就那般不堪？”古墨再一次躲开络腮胡的阔剑，嘲讽道，在络腮胡愤怒的同时更是贴身而上，使得络腮胡的阔剑没了用处。

  “碰！”眼见武器没了用武之地，络腮胡果断弃剑而上，双拳砸想古墨的脑袋。

  古墨自然不肯落后，左拳迎向络腮胡的同时，手中的匕首刺向对方的手腕，逼得络腮胡后退几步。

  然而事情还未结束，络腮胡刚想骂道，一捧石灰粉就被古墨甩手洒在了眼前。

  “卑鄙！”眼睛被石灰粉所附，络腮胡赶忙紧闭了双眼，嘴上却流露出不忿之色，全然忘记了最开始便是他杀掉了张员外后埋伏起来偷袭古墨。

  古墨冷笑数声，也不作答，而是一把石子洒出，让其四散落地时扰乱对方的听觉，在络腮胡慌乱的同时欺身上前。

  古墨从络腮胡身后穿过，臂弯透过络腮胡的左手咯吱窝卡住了他的肩，同时匕首划破了对方的脖子。

  鲜血留了一地，渐渐地扩散成一个大圆，而络腮胡本想在最后的时刻发出绝望的叫声惊醒睡熟的护卫，但是被划破气管的他不管做什么都是徒劳，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身体时不时抽动几下，继而没了声响。

  终于解决了络腮胡，古墨这才响起自己也受了伤，不由得轻咳几声，然后几步走到张员外跟前，想要切下张员外的脑袋。

  “年轻人，你很不错，可惜不是我要等的对手。”匕首还未落下，一道略显嘶哑的声音在古墨耳边响起。

  “什么人！”闻声，古墨放弃了下切的动作，立马做出防御的姿态。

  “我就是你要找的张员外。”一个老人徒然出现在古墨面前，面容竟是和床上的尸体一模一样，让古墨感叹会不会又是一出兄弟互相伤害的戏码。

  “他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替身罢了。”仿佛知道古墨心中所想，张员外揭下了尸体脸上的面皮，想了想后突然又说道：“刺杀任务也是我发布的，所以不必惊讶。”

  “你越说我越惊讶，为何？”其他的古墨不是很在乎，但是听到张员外说任务是他自己下达的后，他的眸子里闪过波动。

  “我卡在半步武者几十年，我资质有限，我想要通过战斗来让自己突破，我想要用生死来对自己进行磨砺。”张员外的声音从平淡到激动，片刻后又再度恢复平淡。

  “你神经病吧，想要挑战自己去找武者挑战啊，何必下这样自虐的任务。”古墨不理解，随即忍不住吐槽。

  “来刺杀我的我都可以不必留手，然而一般的比试对我来说已经没了用处，你不懂！”张员外声音平淡，很显然他并不认为古墨和自己是一路人。

  当然，古墨也不认为对方和自己一路，对方不过是一个年轻时胆小懦弱，到老后又陷入偏执的精神不正常的老头罢了。

  古墨也明白了对方为何要找替身，替身代替他承受致命的一击，那么杀手最大的优势也就尽去，接下来只能通过正面的战斗，就算张员外自觉不敌，院子里大大小小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

  张员外口口声声说为了突破，只不过是一个已经心里变态的老头子在寻求些刺激罢了。

  但是不管如何，该面对总还是要面对，古墨只能尽力杀掉对方或者想方设法全身而退，这一次也让古墨学会了凡事谋定而后动，这般无脑地以为轻易得手就贸贸然闯进来，遭殃的还不是自己，若是自己小心一些，多观察几日，或许过程也就不一样了，不过想得再多，古墨最终还是选择了握紧匕首干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