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何人由己
此时万顷城白府里，几个杂役打扮身形健硕的男子正站在白儒风面前。
白儒风在这略显拥挤的书房内不停踱步。
就在不久前，自己派出去跟踪的人回报抓住了一个临时返回的国公府人。
据说此人显然受过训练，怎么都不肯透露一星半点，但是在他们一番调查后发现，那群人的确是准备去楚国。
白儒风当时就意识到，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而且说不定就牵扯到两国外交，本就一触即发的关系，万一出现什么差错，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于是白儒风连夜传信询问张仲卿，刚刚得到了回信，“不留活口，继续追查，唯一一点，切不可太过深入，尽量进入边境前，就将他们拿下。”
此刻的白儒风心中不停盘算，“这张大人未免太过敷衍，如果真出现什么情况，自己这一家老小又有谁能保？”
思来想去之后，白儒风还是吩咐这几人追上先前派出去的队伍，并告诫他们，尽快动手，不要拖到进入楚国，务必隐藏身份，小心行事。
等那几名壮汉退出去后，白儒风犹豫了许久然后传了苏久进来，并交给他一封信让他立尽快送到，并许诺苏久，日后定能一帆风顺叫他不必担忧。
苏久领命后，将信妥善保管，领了银钱和马匹，回了趟家中知会老人后，当天就出发了，至于去向何处，就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了。
白儒风依旧坐在房中，心想：“这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我的孩儿今年才刚3岁啊。”
白儒风站起身，看到书房一旁横摆着一柄通体乳白色的宝剑，开口道：“这官场，还真的不适合我。”
“为何还没有消息，难不成遇到什么不测了？”
韩念心中犯着嘀咕，毕竟这几日，这朝堂太过平静，锗公因病请休许久，姜派也少了最大助力，安生点倒是可以理解，可那群洪山的如今如此老实，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这鲁国地理位置看似得天独厚，实则最是险峻，被四国夹在中间，只要一面出现问题，那就极有可能面临灭国之灾。
所以对鲁国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大国关系。
这些年通过与赵国和冯国的联姻贸易形成的连横之势得以保全国力发展至今。
此次若雪去楚国本就是兵行险着，倘若因此而上升到两国关系上，那事情就不容乐观了。
韩念揉了揉额头，吩咐人进来，递给了他一张令牌和信，并让他立马转交给信上写得人，待来人退下后，韩念小声说道：“那是我女儿，谁都不能伤她。”
这几日，韩若雪在苏家待得倒也颇为滋润，早上就与苏题茂一起练功，闲来无事还能和苏玉儿赵汝棉一起出去买东西，还能跟她们学学做饭，这样的日子，韩若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欢。
但是一想到苏题茂当日告诉自己，不能私自联系任何人，她心中就不免担忧，因为她知道，她父亲肯定会来找自己的，那到时候，事情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了。
“若雪，你跟我来。”苏题茂看到正在院里发呆的韩若雪，上前说道。韩若雪回过神后就跟着苏题茂一起走进房中。
待韩若雪坐下后，苏题茂开口说道：“这几日我看你的功夫，也知道教你武功的人肯定是韩念花了心思找来的，我不在意这些所以我不会问你，但这几日我教给你的功夫也不差，而且你想消化也需要些时日，可是，这些东西也不能白学不是？”
韩若雪一听这话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苏叔叔想让若雪做些什么？”
“哈哈，我哪能让你做啥，只不过有几件事情得跟你交代一下而已。”苏题茂笑道。
韩若雪听到苏题茂那么说可是万万不信的，只不过心里想归想，嘴上仍是说道：“苏叔叔尽管说，若雪一定尽力而为。”
“那我可就说了，第一件呢，就是你还记得你曾骗我说你是逍遥宗的郑昶鸿吗？”苏题茂笑着问道。
韩若雪一时汗颜，当初临时想来的谎话怎么还被他记住了，“若雪羞愧，当初不得以为之，还请叔叔不要放在心上。”
“哪能啊，我岂是小肚鸡肠的人，我要说的是，逍遥宗收徒的事情，我打听了一下，这郑昶鸿的确过几日会在靖安城替逍遥宗在冯国收徒。”苏题茂看着韩若雪道。
“这件事的确是真的，我这次出来本就是想去那看看的。”
韩若雪的确打算去凑凑热闹，不过前提是做好父亲交给自己的事情。
这些话苏题茂就算是问，韩若雪也不会说，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小事，自己当初也是好一番哀求才让父亲同意将事情交给自己，只不过后来发生的这些事，是韩若雪怎么都想不到的。
“既然如此，第一件事，就是要你带着苏复一起去参加逍遥宗的收徒。”
苏题茂自然知道这小丫头有事情瞒着自己，出来就出来吧，有吕文山在你悄默声的也就去了，可是那几个随从，就未免太过明显了。
韩念也断不是个如此做事的人，只不过这些事情与他无关，他也不会去多管闲事。
“什么？带着苏复？别说他一点武功都不会，就他那个性格，逍遥宗恐怕也不会考虑的，苏叔叔，你没在开玩笑吧。”韩若雪一脸不可能，打死都不会的样子地说道。
“武功？难不成昨日的气势你没感觉到？至于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带他去了，你们一起参加了就行。”苏题茂慢慢说道。
韩若雪一想到昨日的情景，心中也不免震惊，难不成那小子还真遗传了苏叔叔和赵姨的天赋？
“第二件事，就是秋韵了，如果你想通过逍遥宗的测试，或者这一路上的安全有所保障，那就必须要学会用竹林映湖。”
“而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以你现在的境界唯一能使用它的办法就是，与苏复一起，你将内力注入剑身，他将内力注入剑鞘，二者合一，方能激活，虽说只有五次机会，但也足够了。”苏题茂不等解释昨天的事情，就开始说第二件事了。
“和他一起？就算他昨日踏入练气行列，难不成现在就能凝气体外？”韩若雪不相信地问道。
“能不能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至于第三件事，就是将我这几日教你的武功，在去梁城的路上，都要教给苏复，至于能学多少，就在他自己了，你要做的，就是教给他而已。”苏题茂仍是自顾自的说道。
韩若雪到了这个份上，也明白了，自己除了同意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苏题茂看韩若雪点头同意后，笑了笑，继续说道：“还有最后一个，这不能说是请求吧，其实吧，你已经中毒了。”
“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你要做的就是，在到达梁城以前不能与你父亲联系，除非路上真的出现什么关系生死的事情，不然，你就会经历人世间最痛苦的死法。”
韩若雪听到苏题茂这番话后，脸上表情十分精彩，先由震惊到气愤，之后再故作镇定和最后的不得已。
她这几日的确太放松了，连饭菜有没有被下毒都没有在意，但她心里仍是抱有一丝希望，就是他在骗自己，但是韩若雪自己也清楚，这只不过是希望。
“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把解药的配制方法和材料交给复儿，只要你们十五天内能到梁城，你就不会有什么事。就这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公平。”苏题茂一脸笑意地看着韩若雪问道。
韩若雪简直就想骂人了，你个老不要脸的东西，这还公平？我就差躺在你家砧板上任你宰割了。
“我既然寄人篱下又得叔叔传授武功，当然得报答，叔叔还有什么事情，若雪都会尽力的。”
虽然心里早就将苏题茂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是嘴上还是依旧客客气气，毕竟，自己也打不过他。
“恩，还有一件事，可能会比较麻烦。”苏题茂突然收起刚才为老不尊的样子认真地说道。
韩若雪一见苏题茂正经起来了，自己也不由地认真起来。
只听苏题茂说道：“等到你们在梁城事情结束，我希望你不要将复儿的身份暴露出来，当然这个的选择权在你，我不会要求你什么，我只是希望他能安心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还有就是，我希望到时候能转告他，五年之内，不要回来，至于理由，你就自己编一个吧，我相信，你的说谎能力，还是不错的。”
“苏叔叔这是哪里话，若雪只不过是为了自保，这两件事，我会尽力做好，还请苏叔叔放心就是了。”韩若雪想了想这两件事，举手之劳，倒也乐意为之。
“那就麻烦你了，谢谢。”苏题茂说道。
韩若雪着实被苏题茂这一句谢谢吓到了。
但当她回过神，看到坐在一旁的苏题茂，虽然有易容遮挡住了他原本的面貌，但是黑发间不惹人注意的微白，还有眼神之中的担忧，都在告诉韩若雪，这个人，不仅仅是老了，而且，他还在担心。
“事不宜迟，你们过两日便出发。”苏题茂打断了韩若雪的思绪，突然说道。
“为何那么着急，不在好好交代一下？”韩若雪问道。
“当日复儿凝气之后，有另一个庞大的气势曾在小镇出现，我们很有可能已经被人发现了，你们必须尽快离开。”苏题茂说道。
“那你和赵姨还有玉儿姐怎么办？”韩若雪紧张地问。
“我自有安排，放心，你苏叔叔，不是任人宰割的人。”苏题茂又露出了韩若雪常见的微笑。
“你也知道不想任人宰割啊。”韩若雪突然抱怨了一句，苏题茂只能假装听不懂，边笑边走了出去。
一出屋门就看到了正在忙里忙外准备晚饭的赵汝棉和苏玉儿，还有旁边正朝自己走来的苏复。
他是多么希望，这一辈子，就这样，该多好，只可惜，自己身不由己，可何人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