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恒记

  当穆恒在不肯听红萼的劝说，一意孤行要前往禁地时，红萼生气离开。他本想着在红萼再来时跟她道歉，可不曾想，自那日之后，红萼一直没来过。起初他以为红萼还在生气，但渐渐地他察觉到似乎天方教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这种奇怪的感觉还是最先从小霓身上察觉到的，他感觉小霓似乎有心事，欲言又止。而他每日出去散步时，众弟子的眼神看他怪怪的，但到得他看过去时，他们眼神又闪躲起来。就连姚青峰这个闹腾的人这几天也不见踪影。

  “怎么回事呢？”他心下疑惑。如果是因为药谷之事也不应该到现在才发作。更不可能是因为天山一事，难道是因为问心石？

  这晚正在吃饭时，他问小霓道，“小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啊”甫一听见问话，小霓惊慌地将筷子落在地上，慌忙捡起然后说道，“公子奴婢不敢期满公子？”

  “还说没有，你看你自己分明是不会撒谎的样，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子，奴婢真的没有。”小霓急得跪下。

  “你赶紧起来，我不问就是了。”看着小霓这样，穆恒也不忍心为难她，只得作罢。

  “你不要为难小霓了，是我让她别说的。”声音随着一道红色的身影传了进来。那身影正是多日不见的红萼，她换掉了素简的白裙，此时她又换上了第一日见到时的装束。

  “小霓你先出去，我有话对他说。”

  “是小姐。”

  看着小霓退出去后穆恒才问道，“首先，之前是我态度不对，我向你道歉。其次，到底是什么事让小霓瞒着我？”

  “你听我说，支离师叔出关了。”

  “支离师叔是谁，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师父的二师弟，纪师叔的师兄，我教最为严苛的人，他会对你不利。”

  “实力？”

  “你不是对手。”

  “原因。”

  “因为你杀了他的弟子。就在药谷的时候。你别这么看我，我知道你生气，可是事实就是这样。那时支离师叔正在闭关，他弟子央求着我师父允许他跟去药谷，师父无奈只能让他跟去。后来他被你重伤，本来按照当时的伤势而言，他不会死，顶多养久点伤，我们都以为等他伤好了就没事了。一直到我们去天山的时候都没事，可是就在我们从天山回来的第二天，他死了。”

  “你是说？”

  “就是那冰虫草。他得知我们从天山带回许多冰虫草，暗地里命人偷偷从库房中偷了许多根出来添加到自己的药里。他是想通过冰虫草奇效增添自己功力。可冰虫草虽是奇药，但一个不慎弄错了剂量便是毒药。他太心急了，根本承受不住这股药力。”

  “果然是自寻死路。”穆恒冷笑道。

  “但是现在支离师叔出关了，了解到事情始末，他认定是你害死了他的徒弟。”

  “你那支离师叔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支离师叔早年经历及其坎坷，师祖因他坚忍，便收他为徒。后来他下山游历时看到一个孤苦少年，想起当年的自己，心神一动之下便将那少年带回天方教并收为弟子，这也是他的唯一一个弟子。这少年得有如此大运，可惜却没有支离师叔当年的心性，平日里仗着自己是副教主的弟子趾高气昂。看在支离师叔的面子上我也就没太过为难他。但是他对支离师叔是真的感恩，因此也很尽心服侍，不敢怠慢。支离师叔平日对弟子最是严格，毫不留情，哪怕是对这个弟子也是经常打骂，虽怒他不争气，但也颇为喜欢这个徒弟。”

  “所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要杀我？真是无妄之灾。”穆恒苦笑着摇摇头。

  “支离师叔不像云舟师叔，虽然上次云舟师叔说想要杀你也不过是想试试你，但支离师叔对你是真的起了杀心，你不了解支离师叔，他虽然没有云舟师叔那么强，但师叔曾说过，他们师兄弟三人，支离师叔最为疯狂。我没有见过支离师叔”

  “所以你这几天就是在为我说情。”

  “不止我，在得知支离师叔在这个关头出关，师父和长老在竭力劝慰他。不光是因为我的原因，你这次天山之行帮了大忙，理应还你人情的。”

  “多谢。”穆恒知道这不过是红萼想让自己心里好受点，这声谢谢不得不说。

  “现在不是说谢谢的时候，我想知道你准备怎么办？”

  “我去找他，或者等他来找我。”

  “你这是找死？”听到这样的回答，红萼气急。

  “不，我穆恒的命绝不会在这里被夺走。”

  “你真是太狂妄了。”红萼深吸一口气。

  “红萼，我从狂妄，如果有一天我狂妄了，那一定是我的死的时候。”

  “所以现在就是这个时候。”红萼下意识说道，但一说出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但看着眼前这人她实在是生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

  “穆恒，你现在马上拿着东西离开这？师父现在在支离师叔那，以你的武功加上我的配合，可以离开的。”

  “我不走。”

  “穆恒，你到底想怎样？”

  “我会留在这，一直到我从禁地里出来。”

  “那好，你别怪我动手了。”

  “你打不过我的。”

  “这是在我的地盘，我会跟你打？”红萼话音一落，穆恒顿时感觉头晕脑胀，站立不稳，“你~”不一会，便倒地不醒人事。小霓从门外进来，反手将门关上。

  “小姐，公子他不会有事吧？”小霓看着昏迷的穆恒担心问道。

  “不会的，迷药只是让他失去知觉，几个时辰后他自然会醒，那时他已经安全了。”

  “可是小姐，你这样做会招来支离大人的怒火的，那时小姐又怎么办。”

  “不必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在说话间，红萼已经换上了夜行衣。大约一刻钟后一个穿着黑衣，蒙着面的人推门而入。那人将面罩摘下，正是姚青峰。

  “师姐，人都被我引走了。”

  “好，师弟，背上他我们赶紧走。”又对小霓说，“小霓，你守在此处不要出去。”

  姚青峰依言照做，将穆恒背上，和红萼飞身而去。小霓看着离去的二人心里担心不已，“千万不要出事啊，小姐。”

  红萼和姚青峰二人从小在天方教长大，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即便是在黑夜里，也不会出现走错路的情况。他们特意选择了一条人迹较少的路，而姚青峰又提前将教中守卫引走，因此一开始他们的行动并没有被人发现。但偌大的天方教，不可能始终没有人发现。刚出一扇大门，一阵破风声传来，红萼二人猛地朝两边躲开，避过这凌厉的一剑。

  “擅闯天方教者，杀。”来人一柄长剑在手，黑衣长发，面色冷峻，正是步泽。

  红萼持剑立刻冲上去全力出手挡住步泽，与此同时姚青峰背着穆恒离开。而步泽见此却并不与红萼纠缠，一剑挡过便朝姚青峰追去。姚青峰背着一个人，于是轻易被步泽追上，步泽一剑就往他背后刺去，姚青峰侧身躲过，却不想步泽又是一脚横踢了过去，正中姚青峰胸口。挨上这一脚的姚青峰身子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连同背上的穆恒也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这一切发生得极快，于是当红萼追上来的时候，已经没办法阻止了。

  红萼心里着急，若再耽搁势必会招来更多的人，那么穆恒再无机会离开。她知道步泽的武艺，自己二人要取胜很难。于是将面罩摘下，“停下，步泽，是我。”见红萼如此，姚青峰也去下面罩，背上穆恒走到她旁边。

  “少主？”步泽收起剑。“不知少主这是为何？”

  “步泽，我要带穆恒离开，你让我过去。”

  “少主如此必然没有知会教主，请恕步泽难以从命。”

  “步泽，你让开，此事过后我自会向师父请罪。”

  “少主，步泽只听教主的命令。”

  气氛一时间陡然凝固起来。下一刻剑光又起。姚青峰将穆恒放下。下一刻，一柄剑化为八剑，八剑齐飞，唰唰刺向步泽。步泽见剑飞来，连忙退后三步，但飞剑却追上了他，一时间被剑阵围住，难以脱困。“八卦剑阵！”红萼惊呼，这是时望长老的绝技，而师弟也绝不轻易使用这一招。

  “师姐快走。”姚青峰一面奋力操控剑阵阻击步泽，一面喊向红萼。

  红萼背起穆恒，回头看了一眼姚青峰，然后运起轻功离去。

  姚青峰八卦剑阵尚未练成，强行使出这一招，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负担。“现在，该是我救你了吧，穆恒。”他虚弱地笑着。哪知下一刻，清脆一声，八剑重新归于一剑，掉落地上。姚青峰顿时吐出一口大血。

  步泽捡起剑，走了过来，递给姚青峰。“你的八卦剑阵是在是太弱了。”

  “至少，我挡住你了。不是吗？”步泽没有回应。见他这毫无波澜的样子，姚青峰叹气说道，“原来你是故意的。不过，我想师姐会很开心的。”

  另一边，红萼终于没有再遇到阻碍。越过一堵墙，大门就在眼前。红萼心喜不已，飞身冲去。就在这时，一到无形气墙束在眼前，将她挡了回来。

  “红萼，你好大的胆子啊。”

  “支离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