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情绪
昔日早朝。
“安王爷可曾求见？”皇帝上朝一件事就开口问道，眼底更是隐晦地压抑着什么情绪。但登基几年的城府，亦或者经验，都让年轻的皇帝把这些情绪完美隐藏到了不为人知的地方。
“回陛下，据臣所知，安王爷明日巳时方才可进京。”一众大臣你看我，我看你中，终于有一身穿暗红色官服的文官站出来回答道。
闻言皇帝原本挺直的脊背也有一瞬间小幅度的弯了下去，抬手挥了挥衣袖，就听见旁边伺候的太监捏着嗓子，尖细的声音喊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话落一众大臣又是一阵眼神交流，继而便是一众行礼高呼：“恭送皇上，吾皇……”
只不过话未尽，皇帝甩了甩衣袖走了，用实际行动结束了早朝。
有些难以压制的情绪，好像一下子就在皇帝心里开始蔓延起来，皇帝的压抑的暴躁的情绪也慢慢让身边的一众人变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早上的人心惶惶不到午时整个皇宫都知道了今日皇帝心情欠佳，没什么心思的基本上都知道今日不能去打扰皇帝，而有心思的却也早早的找了皇帝身边伺候的人打探一二，推算着事情的前因后果，看是选择明哲保身还是拉帮结派。
但就算是外面都已经变天了，此时皇帝所在的御书房却安静到如同静止一般，而往日勤勤恳恳批改奏折的皇帝此时也只是坐在那里，从下了早朝到现在几个时辰动作都没有换过，更别说吃饭喝水。
“陛下，该用午膳了。”皇帝的近身太监，顶着压力有点战战兢兢的跪在皇帝毛面前，语气还算稳定的说道。
闻言皇帝依旧没有一丝反应，就只是那样安静的坐着。等跪着的太监感觉自己后背的衣服马上就要湿上两层了，这才慢悠悠的开口，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好了，都退下吧！”
井然有序但十分迅速的，整个大殿没一会就只剩下了安静坐着的皇帝。
缓慢起身，但坐了许久的双腿和已经麻木的下身，让皇帝整个人直接摔到了软塌上。而躲在暗处的影八也猛然一惊，转而伸手把皇帝马上就要撞向扶手的脑袋拯救了下来。
等皇帝缓了过来，双腿也有了感觉，这才记起了立在自己身边的影八。再当将视线转向刚刚自己是摔到的地方，更是一阵冷汗给皇帝来了个透心凉。
“小……小八，刚……刚刚朕可差点就血溅当场，命丧黄泉了啊！”
说完更是抬手顺了好几下胸口，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突然皇帝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一把抓过身边的影八，一边在捉猫猫似的抓影八的手，一边嘴里说着：“小八啊！方才你没事吧！别躲快伸出来。
在抓来几下依旧没有抓到之后，皇帝终于端起来皇帝的架子说道：“影八，朕命令你把手伸出来。”
而等影八支支吾吾的伸出双手时，皇帝才在其右手手背上找了已经血液凝固了伤口，虽然伤口不是很大，但有些地方却是深可见骨。
“传御医。”看着影八的伤口，皇帝面色凝重直接喊道，殊不知自己的语气里含着多少怒气。
“陛下，臣没事。”
“你没事，这个叫没事？”
皇帝直接对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影八喊着，再三抬起的手都在看到影八手背上的伤而没有落下，只是气结不快的把桌上的奏折扫了地上。
“陛下，御医带来了。”不到一会，外面的奴才就通报道。
“好了，都进来吧！”
几人进到殿内像是没有看到里面的场面一样，刚要行礼皇帝直接指着影八对着御医说道：“好了好了，快给看看。”
年近花甲的御医看着皇帝的面色也不敢耽误，走到影八面前就开始看了起来。
“如何了？”皇帝问道。
“禀告陛下，已无什么大碍，这要这几日切勿碰水，不出几日定可痊愈。”说完跪在地上就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都退下吧！影八你留下。”皇帝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直接再次挥退了一众人。
深吸气吐气，像是这样清理自己心中郁结一般，皇帝刚抬起指着影八的手指也放了下来，语气里带着赌气的意味说道：“小八你是想气死朕吗？”
“臣不敢。”影八说着就已经面无表情的跪了下去。
“你给我站起来。”看着这样的影八，皇帝直接舍弃了口中的哪一个“朕”，直接用“我”吼道。
“陛下息怒。”影八像是没有感受到皇帝的怒气一般，继续跪着面无表情的说着。
“你……你……”指着影八皇帝被气到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合适。
好歹是坐过几年皇帝的人，就算是已经被气到七窍快生烟了，但终究袖子一甩，来回走了几步压下来心里的烦躁。
大约活了一炷香的时间，皇帝这才再次把视线看向了依旧跪在地上的影八，脸上的表情更是再三转换，最终却也只是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
皇帝起身一边向着一旁设好的专供皇帝休息的软塌走去，一边开口说道：“起来吧！我和你有些话要说，你随我过来坐吧！我们也许久未曾对弈了，今日就来一场吧！”说着坐在了棋桌旁，姿势已然是对弈的姿态。
一局毕，毫无疑问的和往年无数次的对弈一样，皇帝赢了。而坐在对面的影八，也和以前一样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好像不曾变过一般。
“小八你也知道我不是一个好的皇帝，当初如若不是皇兄执意如此，我也不会成为现今的皇帝。”
皇帝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皇帝继续说道：“我记得第一次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我才十六岁，二八年纪都不曾及冠。朝中大臣要不是因为母后和皇兄压着，估摸着应该早就反了。前年及冠，皇兄对我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其实我知道，皇兄是怕我临阵脱逃罢了。”
皇帝缓了缓，端着桌上影八适时倒好的茶水抿了几口再度开口继续说道：“我倦了，这江山太重了。”
“陛下三思。”
“再三而思，再三而量。”皇帝神色淡然的说完，然后接着说道：“你虽与我一同长大，但你却比我虚长三岁，按着民间的说法我倒是可以叫你一声兄长。”说完皇帝轻声笑着，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明日皇兄巳时就到了，你替朕去一趟吧！务必要让皇兄进宫一趟，就说朕在宫中设宴为皇兄接风洗尘。”
“是。”看着影八干净利落的动作，皇帝稍微有点慌神，猛然意识到那个小时候跟在自己身后一脸严肃的小孩已经长大了，而他自己也已经不是小孩了。
“好了，朕乏了，退下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