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正在改变的世界
“喂，下仆，我们还没到你说的那什么熄光镇吗？”
“当然没……事实上，我们还没走一半呢……”
“啊啊，真的是好麻烦啊！要我说的话我们直接飞过去不好吗？”
“那个……真是抱歉呢，我是个连飞行术都不会的三流魔法师真是对不起了。”
“不要侮辱那些三流魔法师了好吗？你这个实习中的准三流劣等魔法师。”
“是是，塞西莉娅你说的没错，啊，真是中肯的评价呢。”
“我听出来了讽刺的味道哦。”
虽然被毫不留情的猛击了一下头部，阿诺德已经习惯了在这种类型的伤势面前保持一颗淡定的心了。
他眯起眼睛，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距离从幽灵船制造的迷雾中离开，利维坦从天而降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一个月，阿诺德和诗安登上岸之后发现虽然仍在拉斐拉邦国的领地，但是已经离拉莱耶非常远了。
常理而言至少需要几天的海程，但是在幽灵船的带领之下却以让人难以相信的速度完成了，上岸之后诗安选择了离开，她要前往东方去寻找她的母亲所曾在的魔法组织‘白女巫’，而阿诺德则和塞西莉娅一路向北，打算穿过整个拉斐拉，去寻找父亲所交代的那位魔法师前辈学习魔法。
——虽然这个想法被当时刚刚醒来的塞西莉娅狠狠的嘲笑了。
“魔法的本质是对神秘的运用，而你们这些现代魔法师却只能浅显的把它当成观测更深世界的工具，说实在的，如果放到我上次醒来的时候，你们这种程度的魔法师充其量能当做学徒帮真正的魔法师打打下手而已。”
真是相当不留情面的嘲讽，而阿诺德试图为现代的魔法师挽回一点面子，于是便举出了很多有名的魔法师做例子。
“我们现在也有很强大的魔法师啊，就好像是魔道名门拜朗的家主艾尔姆，他可以变化成巨大的狼人，凭借一己之力足以和幻想种……”
“哈，能变成狼人？他会摇尾巴吗？”
“……还有阿斯莫德家族的家主斯蒂芬，他能用魔法直接干涉虚空，以血液为纽带召唤出游荡在虚空中的生物……”
“那有什么难的？用粉笔在地上画个圈就能做到啊。”
……感觉自己受到了刺激的阿诺德深吸了一口气。
“在圣梵帝瓦有一位魔法师，直接用制造出了和人相比也毫不逊色的人偶，不仅可以发挥出难以想象的战斗力，而且人偶本身甚至也可以使用魔法哦。”
当时塞西莉娅的表情让阿诺德感觉到了一丝来之不易的成就感。
“那个魔法师，他的名字叫什么？”
现在想想如果阿诺德当时察觉到了塞西莉娅口气中的微妙情绪，那么本来可以让接下来的事情不至于变得那么糟的。
“叫叶啊，怎么了？”
于是塞西莉娅就像是被激怒的猫咪一样保持着高度的热情，在这一个月里好像催促马匹那样催促着阿诺德赶路。
向着圣梵帝瓦首都的方向，顺便路过阿诺德要去的熄光镇。
不过兴许是幼女外表下的严酷奴隶主良心未泯，塞西莉娅在路上还会时不时的提点阿诺德几句魔法方面的问题——当然，口气依旧一如既往的不屑。
啊，一想到这方面的事情就感觉自己脑袋胀痛起来了。
阿诺德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感觉头皮真的刺痛了起来。
“不要那么用力拽我的头发啊，塞西莉娅。”
没错，强行和别人签下契约的人类之神，正在像骑马一样骑在阿诺德脖子上，瘦弱的贵公子和人偶一样华丽的女孩子用这样的方式结合在一起，这一路上真是各种意义上都赚足了目光。
——虽然这种目光阿诺德一点都不想要就是了。
“下仆，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格尼镇……已经到了拉斐拉和圣梵帝瓦的边界了。”
阿诺德想要耸耸肩，但是却被感到了不舒服的神明亲切的赏了一拳。
“意思是快要到了吗？”
“……我都说过了，还要有一半的路程才行啊。”
“啰嗦！”
格尼镇是个不大的小地方，处在两个关系紧张的大国边境线上，但不仅没有受到不时发生的战争的影响，而且反倒通过这种特殊的地理优势发展起了颇具风格的边境贸易，这里的人似乎都同时会一口流利的拉斐拉语和圣梵帝瓦语，就连小孩子也不例外。
不过，在利维坦降世，将整个拉莱耶砸入大海后，这里的空气似乎也变得紧张起来，不时有成群结队的骑手在大道上呼啸而过，大多身穿维斯顿大公血红色的军装，中间掺杂着少数皇室的银龙制服，无论是旅人还是当地的居民脸上都惶惶不安，就好像末日就在明天了。
不过利维坦的降临只是意外，离群星回归正确位置之时尚且有相当一段距离，天上的星辰发生细微的变动往往都需要一个普通人一生的时间，即便是神降之日相对于整个人类文明史而言已然迫在眉睫，但实际上至少还需要十年的时间。
准确来说——还有十一年零六个月又七天。
以阿诺德和塞西莉娅这对怪异的组合引人注目的程度，当然少不了被士兵们盘问，虽然他们两人衣着华丽，不过身边又没有随从又没有侍卫，所以理所应当的被列为了可疑人士的行列，好在只要运用魔法就可以轻松的欺骗只是普通人的士兵，一路倒也还算顺利。
“天色已经晚了，我们在这里住下吧，明天再想办法通过关卡到圣梵帝瓦去。”
阿诺德和塞西莉娅走到这个小镇唯一一个尚可入目的旅店门口，然后就提出了休息的建议。
旅店虽然毫不奢华，但好在没有像这小镇其他的屋子那样破旧，门前的两侧精细的种植着拉斐拉的国花紫色鸢尾花，在这个火热的季节整齐的绽放着——旅店的主人到底是因为单纯的喜欢这种花而在自己的屋前种植，还是因为出于在敏感地带表明立场的需要而种植，这件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塞西莉娅很急着去圣梵帝瓦的首都去找那位大名鼎鼎的人偶师，不过堂堂人类之神可不能做连夜赶路这样狼狈的事情（虽然骑在阿诺德的脖子上也不算是什么威风凛凛的姿态），而且虽然总是高傲到不行的样子，在吃和住上倒是出乎意料的好打发，于是，塞西莉娅便同意了下来。
阿诺德带着塞西莉娅走进了旅馆，为了防止被门框碰到头，于是塞西莉娅紧紧像是八爪鱼一样抱住了阿诺德的脑袋，不用任何人提醒，阿诺德也知道自己目前是一种多么让家族蒙羞的样子。
当然，经过一个月的锻炼后这种程度的羞耻甚至都不能让阿诺德脸色稍有变化了，他淡定的在哄堂大笑声中走向了柜台，然后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下。
感觉着女孩的身体紧紧的靠近着自己本来应该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情，但是阿诺德现在除了头被压的挺痛之外真的没有其他什么感觉。于是，阿诺德刚一坐下就试图把塞西莉娅从自己的头上抱下来。
“……请问客……客人……需要……噗……什……噗哈哈哈……我不行了，对不起，稍等一下……”
“啊，没关系。”
对于已经笑到躬下腰捂住自己肚子的少女，阿诺德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把塞西莉娅放到另一个椅子上。
眼前那个有着栗子色短发的少女似乎终于忍住了笑意，她站了起来，然后用掩不住欢快的语气向阿诺德打着招呼。
“看来您还真是宠溺自己的女儿呢。”
——啊，自己原来已经看上去老到这种地步了吗？这是阿诺德的第一反应。
可惜下仆应该首先考虑主人的反应，从这一点上看，塞西莉娅的确找了一个不合格的下仆。
“啊啊啊啊，我们怎么可能是父女啊！你这个平胸笨蛋！”
——在塞西莉娅眼中的女人大概只有两种，一种是像诗安那样的大胸笨蛋，另一种就是像眼前的少女这样的平胸笨蛋。
真是奇怪的世界观啊，难不成在塞西莉娅眼中分辨不同女人的方法就是胸部的大小不同吗？
这种奇奇怪怪的念头在贵公子的脑海里转来转去，使他错失了阻止事情恶化的机会。
“哦哦，那难道是兄妹吗？是夫妻？总不可能是爷爷和孙女吧？”
阿诺德几乎一瞬间就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沸腾起来了。
那是塞西莉娅身上如洪流般涌现出的怒意，这份怒意如此炽热，似乎可以煮沸一切。
甚至比一个月前面对利维坦的时候更加明显，塞西莉娅整个人似乎都处于了即将要爆炸的状态。
但是站在吧台后的平胸女仆妹依旧是一副好奇的样子，棕黑色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让人生不起气来的单纯。
危险了，难不成眼前这个栗子发色的平胸女仆妹是隐藏在旅馆中假装平凡的太古之神吗？难道他阿诺德还没有成功的挽救世界就要追随父亲和族人们前往另一个世界了吗？
“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塞西莉娅涨红着脸，咬牙切齿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以阿诺德完全来不及阻止的速度跃上了吧台——
然后伸出手，狠狠地捏了捏平胸女仆妹的胸部。
——诶？为啥是捏胸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