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杀意
阿诺德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以太视觉已经关闭，塞西莉亚的法阵又一次恢复了运行。
他首先看到的是鹤姬静谧的脸。
柔美而细腻的脸庞，温柔的像是一阵温暖的风，鹤姬的美丽在安静之时格外迷人，就像是被午后的阳光照射的几乎透明的花朵，任何人都会被其温柔与美丽所吸引，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阿诺德呆呆的看着鹤姬，因为失血而变得迟钝的大脑中完全放弃了思考，鹤姬也并没有催促阿诺德，黑发的少女微笑着等待他反应过来。
阿诺德花了一点时间才把自己脑袋后面柔软的东西和鹤姬的腿联系在一起，然后又花了一些时间才想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第一时间就坐了起来。
但是身体仿佛变成了不听使唤的木偶，肢体和身躯都如同失去了血肉的活性，变成了木质的假体，刚刚坐起来，阿诺德就无法控制的又向一边倒去。
鹤姬及时的扶住了阿诺德，然后帮着阿诺德倚到一旁的书堆上。
还是在巴别塔的第十层，大图书馆中，安逸的书城依旧冷清，人造的光芒从高高的天花板射了下来，空气中浮动着乏味的尘埃——微笑着的少女安静的看着他。
“刚刚……刚刚发生了什么？”
阿诺德只记得那巨人之拳的出现，耗尽了全身的魔力而制作出了幻想种的肢体，在那份力量面前即便是大魔法师也难以抵挡——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忐忑的看着少女，要知道，刚刚在战斗中他不知道为什么就头脑发热，完全不顾及后果的全力使用了万物创灭术。
那份可以摧枯拉朽的摧毁与制造一切的能力当真让人无比迷恋，特别是与现在这具和朽木般毫无生机的身体相比更是显得特别爽快，阿诺德忍不住想要握握拳头，就好像那份力量还没有消失一样。
不过，他的手掌毫无反应的摊开，丝毫不想听从大脑的指令。
虽然还能感觉到身体中细微的魔力，不过现在连平常时候的万分之一都没有，勉强的从血液里回应阿诺德的召唤，如果要释放任何一个法术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连阿诺德的血液都死气沉沉，丝毫没有之前活跃奔腾的样子。
如果说之前的阿诺德是有生以来最强大的样子，现在就一定是最弱小的样子。
“真是莽撞。”
听到了阿诺德的问题之后，鹤姬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去，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责备。
“为了一场比试性质的战斗，居然将魔道之血加持到那种地步，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手的生命都不够负责任，根本称不上是一个合格的魔法师。”
面对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的责备，阿诺德完全没有办法反驳，反而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明明一开始也有‘一旦不利就放弃战斗’的想法，可是——不管怎么说，自己在当时都失控了。
“虽然作为魔法师，在体内的魔道之血的驱使之下都会有不惜一切代价的争胜之心，不过，如果我感觉的没错的话，你当时是想杀了我吧？”
鹤姬的声音更加严厉了起来，这个平常都给人温和可亲印象的少女，严厉起来却是让人无比敬畏。
阿诺德更加羞愧了，强大的魔力燃烧了他的鲜血，却将他的理智冻结，在绝对冷酷理智的情况之下，阿诺德为了求胜便肆无忌惮的放出了杀意。
如果在这里真的杀了鹤姬，如果是因为自己的失控而将这个温柔的少女杀死，即便不考虑克利福会不会勃然大怒，单单是阿诺德自己的良心都不会放过自己。
“但是。”
少女的话风一转。
“这也不能完全怪你。”
“鹤姬……都是我的错……”
看到阿诺德一脸自责和羞愧的样子，鹤姬的表情便又重新柔软了下来。
“你之前，用自己的魔力入侵过什么疯狂的幻想种吧？”
阿诺德茫然的看着鹤姬，鹤姬却自顾自的说着。
“刚刚在你昏迷之后，我发现你的魔力太过狂躁，已经完全超过了正常的魔道之血对魔法师的影响，只有某些幻想种和完全堕落，屈从与杀意的魔法师才会拥有那样的魔力——我相信塞西莉亚大人不会找一个只懂得杀来杀去的疯子，所以我猜你肯定将自己的魔力渗入过某些幻想种的体内，然后不知不觉间被那个幻想种的杀意同化了。”
鹤姬的解释让阿诺德猛然想起了科尔萨来。
虽然并非是某些由杀意和狂躁组成的幻想种，但是科尔萨的疯狂程度却与那些家伙不相上下，而且他的身体已经完全的转化成了魔力，与幻想种拥有本质上的相同之处，自己试着用魔力侵蚀剖析他的身体，想必在那时他的杀意也顺着回流的魔力进入了自己的身体吧？
虽然在之前已经感觉到了，但是却没有想到自己受到的影响居然这么大——疯狂而又激进的科尔萨，作为一个大魔法师，只是稍微沾上了点他的魔力就几乎毁了自己。
阿诺德诚恳的对鹤姬道了歉，然后讲述了自己和科尔萨战斗的过程，鹤姬一开始听的非常认真，但是后来却皱紧了眉头。
“你是说，外界的魔法师已经研究出了将自己变成幻想种的技巧吗？”
鹤姬询问着阿诺德。
“是的。”
作为巴别塔中生活的人，对于外界有些优越感也在所难免，阿诺德倒是并不惊讶鹤姬的询问。
“也就是说，你入侵的是个大魔法师，而且他在最后还跑掉了？”
“唔……是的。”
面对一个大魔法师，能够活下来都是侥幸，如果不是刻耳柏洛斯的出现，自己大概就要等塞西莉亚出手了。但鹤姬的口气听上去，就好像是让对方跑掉是多么值得惊讶的事情一样。
“那么，恐怕有麻烦了。”
鹤姬微微的苦笑起来。
“怎么了？”
“我刚才在你的魔力中提取了一部分狂暴的因子，结果发现它们的主人就在这座巴别塔内——我还以为对方是塞西莉亚大人驯服的幻想种。”
“也就是说，科尔萨就在巴别塔内吗？”
“是的，而且——离我们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