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到底谁傻?
林雪就这样死了。
在京城连半点波澜都没有引起。
摘星阁里依旧宾客盈门，紫云商会也没有半点不同。她甚至连一个好好的葬礼都没有，只被寒政宇送回了洛阳，埋葬在她自己的家庙旁边。
一座孤坟，没有任何的云烟。
郜寻雪一直关注着这件事，在发现寒政宇并没有将她安置在秋家祖坟内，便松了口气。
自己的父母宠爱了她半世，可在林雪眼里，这些都不是爱，只是施舍。
就算是执念吧，她绝对不会让林雪入自家祖庙的。
她，不配。
寒政宇憔悴了许多。
五千两金，就好像沉重的铁锤压在他的心上，茶饭不思。
黑市开出的条件是30％的份额抵押，半年之内归还。
他查过，这个标准是惯例，可他总觉得不安。
“寒公子有什么好纠结的，就算30％给了我们，你依旧是大头。”左绝尘喝着茶，神色冰冷。
他的态度很傲慢，对于财大气粗的黑市而言，这笔生意重要，但也不是非要不可。
但对于寒政宇，他必须弄到钱。
两相比较之下，他早就落了下乘。
“好，成交。”寒政宇咬咬牙，最终同意了这份不平等的合同。
他手里只有70％的份额，秋紫夕素来大方，为鼓励一些重要人才，便将份额送一些出去。
但左绝尘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就算只有40％，他也是大头，虽然有些危险，但半年足够回本。
谁占得多，谁说话算数，商场上素来如此。
协议达成，接下来便是繁琐的手续。
寒政宇耐着性子一一核对，反观左绝尘，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唯独众人看不见的眼眸深处，闪烁着些许鄙夷。
终究是不如秋紫夕。
畏手畏脚，瞻前顾后，难成大器。
或许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他第一眼便不喜欢这个男人，也搞不懂为什么秋紫夕会对他着迷。
与此同时，玥王府内，郜寻雪正在找南宫玥借钱。
“五千金？”南宫玥微微皱眉。
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她想要做什么？
“摘星阁这一年的盈利也不过万两银子，还需要筹备流动资金，所以我没有这么多钱。”郜寻雪说得很坦然。
但她没有打算告诉南宫玥她要做什么，比起扯谎，她宁可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表示自己不想说。
“我的私产不都在你手里吗？”南宫玥淡淡的，连眉头都不抬一下。
“啊？”郜寻雪有些愣怔。
她还以为要花好一番功夫说服，这、这就答应了？
“不够？”南宫玥挑眉。
“我还没有盘点账本，所以不知道有多少进账。”她老实的交代，好像犯了错误被请家长的小孩。
这件事的确是她理亏，人家出于信任，将私房产业交付到她手里，可她却连年终盘点都没有，确实很是不应该。
原以为接下来要迎来一阵劈头盖脸的训斥，没想到南宫玥倒像个没事人一样，淡淡道：“既然没盘点，现在便去看看吧，若是不够，去库房里支取。”
很是大方。
郜寻雪并没有多想，立刻去盘点那些被她忽视的江南产业。
所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南宫玥，这东楚国最有钱的人，是你吧？”她吃惊得合不上嘴，压低了声音道。
江南那般富庶的地方，几个大家竟然都是隶属玥王。
青楼歌舞行业不多，但服装行业却全部都掌握在玥王手里。
这种二线产业，只需要有人脉，想要谋取暴利简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更何况，皇族之人从来不缺人脉。
这些都是私底下的，因为不触及任何国家利益，连皇帝都不管。
她总算知道，京城三殿下的名气从何而来！她先前还疑惑，以男人在京城小打小闹的铺面，是怎么传出去这么大的名声的，原来，秘密都在这里。
瞧着某人恍然大悟的神态，南宫玥心底莫名一软，不由自主伸手揉揉某女的头发，淡笑道：“或许吧，反正国库里的存银的确没有我的多。”
呃……
郜寻雪忍不住翻了白眼。
国库的存银都没有他手里的多，还或许吧？
这种炫富手段，真的让人很不爽好不好？
她在内心吐槽，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男人此刻正在无意识地把玩她的头发。
他在江南的主要的产业便是布料和服装。她花了好几天的功夫，将以前紫云商会可以借鉴的经验都整理出来，然后打发人去交给江南的管事。
远程指导的效果怎么都没有亲自管理来得好，不过她有目标，所以只能尽可能去做一些事。
从南宫玥库房里支出的五千金，她都明明白白记录在账簿中，包括利息和还款时间。
做生意和别的不一样，明明白白才是长久相处之道，如果不记录清楚，就算一时没有坏处，长远看也会受其所累。
钱账权三者必须分离，除了南宫玥，没有任何人有超然的特权，连她都不可以。
“哎，你怎么这么傻。”某日午后，南宫玥瞅着正翻看账本的某女，忽然叹气道。
“南宫玥，你凭什么说我傻？”账本之中的某女抬起头，不满地瞪着他，“我改进的记账方式，连远在江南的产业都项目分明，一目了然，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南宫玥顿时有些无奈，每次说到正事，这妮子是分毫不让。
“我只是说，你做事不知道变通。”他叹气。
“嗯？”郜寻雪挑眉，但眼眸中的认真不似假装。
南宫玥知道，她这是在认真琢磨自己不好的地方，然后改进。
很刻苦，但是……
“你说说，家里的账面就算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大钱。但我都把私房产业给你了，存一点钱财给自己以后作保，不是什么难事吧？”他如此苦口婆心。
账目分明，她不仅隔离了底下人接触金钱的机会，连她自己都被防得严丝合缝，连一丁点钱财都捞不着。
他有时候甚至想不通，没有钱没有名，她这么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世间劝着别人敛自己财的，你可是我见的第一个。到底谁傻？”郜寻雪一脸无奈。
哪有人劝人敛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