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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江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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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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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上古时期,人以树皮为衣、生肉为食,部落群居为生,环境极为恶劣。而在隐蔽之处,有一种族,默默注视着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它们以天地万物生灵化来、汲取日月之精华、天地之元气,苦苦修炼,渴望延长自身的寿命,来抵挡天敌和灾害。随时日渐多,岁月沉积,它们逐渐有了独立思想,与人一般有善恶之分,历经天地人三劫方可化身人形。

  后代有人渐渐发现这一种族之行踪,有人受其益,亦有人被其妖法所迷惑而不得善终,其族唤之为妖族。其族中最强大的一支统领整个妖界,名为妖灵族。

  正因修为愈加深厚,妖法愈加强大,加之这些妖善类寥寥,大部分都是些阴狠毒辣、杀人如麻的恶妖。数百年来不断祸乱人间、制造瘟疫、灾害,使得人们死伤惨重、流离失所、祸不单行。

  当时有一修仙教派,名曰“御星派”,其掌门尘观真人乃是即将飞升的得道之人,可如今百姓民不聊生,尘观真人如何能安心修道。终看不过妖族为祸人间,交代好门派中事之后,只身来到妖界,大战了七天七夜,终将恶妖斩杀大半。妖族的首领妖灵族更是被全灭,妖灵族首领唯一的女儿被尘观真人永久封印于积善寺中。

  即便是他以一人之力,灭掉了妖族大半,自身却因杀戮孽障太重,反遭心魔噬体,加之奋战许久受伤极重,根本无力反抗心魔,命不久矣。

  临死之前,尘观真人以肉体做引,尽数祭出修为,调动山川大河,将妖界于人间之间以一座巨大山峰隔开,封印了妖界到人间的通道。此举乃是逆天而行,按说他一个未飞升的道士并没有如此强大的法力,可尘观真人也许是借助了某种法器的法力,才将这妖界封印了起来。即便如此,也是决计不可能再行投胎转世了,自此一个即将飞升成仙的得道老道士,灰飞烟灭。

  之后的几年,江湖中的人感念尘观真人以命抵挡了妖族,拯救了苍生,将他以血肉引来的大山命名为尘观山,而御星派自此声名大盛,慕名而来拜师求道的人数不胜数。也许是天佑御星派,数百年来门中人才尽出,门派蒸蒸日上,短短三百年便成了江湖中的第一大派,声名赫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三百年后,人们已经渐渐忘却妖族的狠辣手段,瘟疫侵蚀的荒芜城镇渐渐繁华起来,灾害过去的土地已经长起一茬又一茬的草木。也涌现出许多能人异士,除了御星派之外,另有许多门派崛起,虽无法撼动御星派泰山北斗的地位,也在江湖中颇有威名。

  便是奉天山庄、九生剑派和圣教,并称三大正派。

  这夜注定不平凡。

  距离锦州五百里处的一处山顶,站着两位仙风道骨的道士,迎着凛冽的寒风,夜观天象,正是御星派现任掌门清知真人和其师弟林深。

  清知凤眼微眯,掐指一算,眉头微皱,道:“快了。”

  林深见师兄脸色严重,知道这世上能令这位法力高强的师兄皱眉的事情,必然是及严重的坏事,只是现下尚不能断言。

  忽而抬头观天,林深惊呼:“师兄,天上果然出现了七色光。”

  此时夜空之上,自南向北八百余里突然出现了一道五色光带,与群星交相辉映,宛若一条绮丽非凡、流光溢彩的银河横在天际。又若丝绸随云涌动、缠绕翻滚、分外惹眼。

  清知看着这光带,面露难色,眼中似有暗云翻涌:“如此奇景,壮丽非凡,数百年来也不见一次,怕是会误让百姓以为天降祥瑞,从而扰了心性。”

  刚说完便听得自天外隐隐传来曲乐声来,声音虽微,却丝丝入耳、扣人心弦,好似天籁之音。

  清知浑身一震,忙敛住心神,这声音竟然好似魔音乱人心性,他二人法力高强自然不会受其所惑,但若是平常人听了怕是会招来祸事。

  林深心下忐忑,见师兄不说话,更是焦急,道:“师兄,那传言是真的吗?上古妖兽当真要落于此地?这里四面八方均是乡镇,想那妖兽定然妖力强大,难以克服,若是我们和那妖兽打将起来必然要牵连四周,到时候伤了平民可如何是好?”

  夜空之上,七色光耀眼夺目,他们耳目清明,可以听到周遭百姓已然着了妖兽的道,清知摇摇头,叹道:“本来我早已命几位师弟去将周围百余里的民众劝离,可如今看来这妖兽道行了得,竟能迷惑人心,恐怕难以迁离民众了。”林深道:“妖族不是三百年前已经被祖师爷封印了么?怎么这妖兽还会出现,如此大阵仗,怕是要为它的同族向我们报仇雪恨了。”

  “祖师爷临封印妖族前,曾经说过这一场大战下来,会有几个漏网之鱼,但也均被他重伤,百年后或会出来寻仇,御星派弟子皆有义务将之铲除,以绝后患。这是你我的使命,今日它即来,便是拼上性命,也决不让它为祸苍生。”清知的眼中含着冷冽的精光,不可逼视。

  远处几道白影,不过眨眼的功夫已来到面前,正是清知的几位师弟,为首的便是要去遣散民众的普叶。

  只见他神态慌张,汗水已打湿了长衫,冲着清知便跪倒在地,道:“掌门师兄,我随几位师弟去周围乡镇想劝他们离开,没想到他们看见天上的七色光之后,一个个像着了魔一般往外冲,直冲到空旷处齐齐拜倒在地,任我们如何拉也拉不起来,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周围所有乡镇均是这种状况,我们什么法子都用了,可是……是我等无能,请掌门师兄责罚。”

  知他所言属实,也是无奈,清知附身将普叶扶起,看了看他身后的几位师弟,均是又急又喘,道:“罢了,你们先行打坐休息,接下来还有一场苦战,旦夕祸福,各安天命吧。”

  清知转过身去看着天上的动态,风吹起一袭布衣,背影如此萧索。他虽天资极好,惊采绝艳,但也才修炼了几十年,深知自己目前的修为尚且赶不上祖师爷的万一,能否杀掉这上古妖兽还未可知,今日恐怕还要搭上几位师弟的命,心中既不忍又不愿。

  可眼下也只能如此,师尊已经闭关多年,不问世事,估计不出几年便能飞升成仙,如此紧要关头绝不能去打扰师尊。看着架势,清知不敢托大,怕也仅仅只有三四分把握能将之除去。即便如此,也只能听天由命,妖来杀妖,魔来斩魔。

  山峰上七个人或立或站,眼见这七色光越来越红,乐曲声越来越清晰,想必妖兽就要降临了。

  这时,清知“咦”了一声,纵身下山便见到山下数队人马也正仰望天空,静静等待,竟然不受魔音扰乱,想必均是武功深厚、内力极强的好手。

  难道他们竟是来帮忙的?清知心中压力稍缓,林深等师弟也跟着下来,见到这许多人均是一愣,清知缓步而上,就着星光仔细一瞧,这几个领头的人他还认得。是奉天山庄的庄主,江无夜。九生剑派掌门,寂灭。沈家堡堡主沈家和。

  当今三大正派的掌门竟然到来了两位,人群中还有许多江湖中的成名人士,这些人素来见上一面已是不易,今夜竟能汇聚于此处。

  那江无夜生的虎背熊腰,满头黑发又油又亮束在脑后,红光满面,冲着清知哈哈一笑,道:“清知老道,这么大的事,关乎天下苍生,你怎地也不派个人跟我们说一声,难不成是瞧不起我们习武之人吗?”

  这一见面,江无夜就给清知扣了这么大个帽子,这人当真不好惹,江湖上盛传江无夜铁拳无敌,能一拳将山石打成齑粉,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是一位内家的高手。奉天山庄位于龙台城绝佳位置,易守难攻,觊觎之人甚多,可这百年间上山挑战的人无数,而奉天山庄从无一败。

  江无夜家底雄厚,为人豪迈,召集了江湖中许多高手常驻山庄,广收弟子,百年间已成为一大习武门派,更是天下第一山庄,从此在无人敢撼动他奉天山庄在江湖中的地位。

  再看他身后一队人马,足足有一百多号人,个个皆是武林中响当当的豪杰,在这七色光下听着魔音乐曲却呼吸均匀,眼神清澈,便是有这一份功力已然不易,他奉天山庄能号召这许多英雄人物也是了得。

  清知淡淡一笑:“铲妖除魔,本是御星派祖师爷定下的规矩,贫道不敢推脱,更不敢劳烦各位大驾。今天各位英雄愿意前来一同杀妖兽,足见得天下人心团聚,重义轻生,令贫道敬佩。”

  沈家堡堡主沈家和上前一步,道:“道长可是见外了,你我同在这一片大地上,妖兽若是横行,遭殃的是天下苍生。谁没有父母妻儿?谁没有家乡父老?我等自应当拼上性命,保卫我们的家人,这是每个人义不容辞的责任!学武虽为强身,比不上道长仙法高明,但待会若是妖兽出现,我沈家堡几十号人有力出力,全凭道长差遣。”他站在江无夜身边显得极为瘦小,面貌普通,这样的人扔在人堆里就找不到了,可周围所有人对他皆是毕恭毕敬,就连江无夜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

  见这位大名鼎鼎的沈家堡堡主说的抑扬顿挫,豪情万丈,众人皆随着叫喊起来,登时士气高涨。

  妖兽降临在即,这些人不顾危险前来相助,清知心中感激不尽,冲着周围行了一礼,这位沈堡主他也仅是有过一面之缘。沈家堡虽比不上三大正派,却是和皇家颇有渊源,以打造兵器起家,是个已经传承了几百年的老家族,实力亦不容小觑,颔首笑道:“多谢沈堡主。”

  “哎?圣教也是三大正派之一,为何他们没来?”有人问,有人回道:“哼,那圣教门下信徒众多,教主清高的紧,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怎么会来?”“这倒是,圣教自诩圣人仙女,这等厮杀拼命的事,可是会坏了他们的仪态,哼,这些人看外表比性命还重要,也不想想若是真的妖兽来临,谁跑得了?性命都顾不上了,谁还看他们仪态好不好看?”人群纷纷议论了一阵才静下来。

  “清知道长,您光说谢有什么用处,不痛不痒的,我们这可是几百号人站在这,待会还要以命相搏呢。”九生剑派当中响起一不和谐的声音,立即便被掌门寂灭喝止,回头向清知道:“清知道长,小徒不懂事,无意冒犯,还请见谅。”

  早就听说三大正派之一的九生剑派门风不正,掌门寂灭对弟子疏于管教,导致不少弟子学成下山之后并为替九生剑派扬名,而是给门派抹黑,偏偏寂灭还不以为然,好好一个九生剑派搞的乌烟瘴气,全然不复当年繁盛之景。

  今日一见,其他人均是摇头,九生剑派的人果然个个利益熏心,眼中全无门派荣辱,引的众人纷纷鄙视。

  林深冷笑:“方才沈堡主说的话,可能贵高徒耳朵不好使没听到吧?难不成你们不在这片土地上生活?”清知身为掌门自然不好反驳什么,林深可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主,也就是因为这个个性,年轻时修炼时时常被师尊训斥性子过激,不像是个修道之人。

  那九生剑派的人又说:“保护天下苍生是一回事,替你们御星派的道士出力那可是另一回事。”这人是九生剑派烟字辈弟子,烟源。在烟字辈当□□法已是数一数二的,九生剑派是修炼仙剑的门派,虽不如御星派纯粹,但其仙剑修炼高深处亦是所向披靡。

  江无夜身边一人见不惯烟源如此嚣张,大声道:“烟源,你枉为九生剑派中人,当年剑圣杨离羽何等忠义,侠肝义胆,为天下做了多少善事,九生剑派由此声名大盛。如今,就是有你这等自私自利的小人,如今才会落得个不仁不义的名声。”

  众皆哗然,纷纷向说话之人看去,只见他满脸络腮胡子,膀大腰圆,虎目圆睁,威风凛凛,手上提着一柄沉甸甸的巨斧,正是奉天山庄第一高手,向霸天。他成名已久,许多人敬仰向霸天的为人,听他一说,众人中也有不少人受过九生剑派中人的气,登时叫骂起来。

  有人说:“九生剑派有什么脸面自称三大正派之一,我看连江湖中许多其他门派都不如,还不早早让位,免得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有人叫道:“不就出过一个剑圣吗?十几年前剑圣之死你们九生剑派查出凶手了吗?什么都不做,还天天自以为出过一个剑圣,就了不起了,整日趾高气扬的,你们就以为自己个个都是剑圣了吗?”

  更有人说:“还让什么位,门派弟子都这么不争气,就知道到处惹事,早晚解散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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