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宠后

  立在下方的副将开始哽咽：“晋王殿下，太子……太子殿下他身亡了。”

  “本王不知道太子殿下身亡了吗？本王是太子的亲弟弟，本王会没有你难过吗？”高克定气结。

  副将被高克定的一番话哽住，老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西蜀的军队没有退回自己的边界上，你们用这样的气势去打仗。必败无疑。”高克定将自己的长枪用力地插在沙地上，“你们上战场是为了保家卫国，不是为了守护哪一个人。太子死了，你们还有国家要守护。不要把祸延伸到整个北齐，祸及你们的家属。”

  歪歪扭扭的部队突然站的笔直，擦去了刚刚掉下不知名的液体。

  “是！属下听令！属下愿随晋王殿下征战沙场！”

  披好铠甲的北齐部队随着高克定主动出击，前往西蜀驻扎的营地。

  两军交战从来不是什么儿戏，一个又一个鲜活的人换作满身鲜血的尸体倒下。高克定杀红了眼，一枪刃一条性命。

  北齐刚刚失去一名太子，所有的将士心里都怀揣着一股气，凭借着这次厮杀，将自己的气撒出来。

  汹涌澎湃的气势单方面压制了西蜀的部队，西蜀主帅下令撤退。反正他们的阴谋已经达到了，北齐的太子已经身亡，功成身退最好不过。丧失大批人手已经不属于他们的意料之内，不能再有人员伤亡了。

  西蜀的撤军让北齐的军队也松了一口气，他们脑子里一直有一根紧绷着的弦。再用力拉拉随时会到达极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掉。

  高克定派了一些人马镇守边境，带着剩余的人去了安营扎寨的地方。军队的每一个人脸色都很差，高克定想让他们缓解一天再出发。他担心在路上会出什么差错，导致部队更多的损失。

  仗打完了，营寨里的人不是在养伤就是在为自己死去的战友伤怀。高克定带着一壶烈酒走到了枯城外。

  “太子……”高克定犹豫了半天，换了个称呼，“皇兄。”

  简朴的小坟堆还没有寻常人家修的精致，任凭谁也想不到这会是一国太子的坟墓。

  高克定不是没有想过把太子的尸体带回去，战争数日，士兵们还要修养生息，配合着回去的路程。尸体早该发臭了，不知道会不会引发什么疫病。

  更何况……

  高克定的眼神转到了忽律珩的墓碑上，冰冷的脸上浮上一个笑容。

  “皇兄……黄泉路上走的倒也不算孤单。”

  这笑意倒是真心实意的，太子之前一心扑在袁宝儿身上，可这份感情里面有多少事，求而不得出来的执念又有多少才是真正的爱情？

  烈酒被高克定随意地洒在坟前，坟前的土壤疯狂的吸收着酒气。他也豪迈地饮了一口，随意地坐在地上拔了一根狗尾巴草挂在耳朵上，满满的江湖气。

  “皇兄，若我知道你这一遭如此下场，我说什么也不让着你，不与你计较。”

  高克定被酒呛了一口，疯狂地咳嗽：“我是说了什么胡话？”

  “若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让你孤身来这。”

  又一口烈酒被高克定灌入嘴里，“臣弟无法将你带回京城了。幸好……黄泉路下还有你爱的人陪着你，不会孤单。”

  高克定将剑插在泥地里，扶着自己起身。

  “皇兄……臣弟明日就要回京了。回京了，怕便是不会再来了。”他苦笑，“现在真是落得一个死生不复相见的下场了。”

  高克定萧瑟的背影对着这两座没有被修缮的坟，距离越拉越远。

  北齐的军队浩浩荡荡回京了，明明将西蜀的军队逼回自己的边界，整个军队的气氛却压抑的不行。没有凯旋的高歌，每一个人都低着头像是打了败仗怕被人嘲讽。

  军队回城的消息传到了晋王府，袁宝儿立马跑出到城墙上的张望。领队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袁宝儿心中的大石头被放下。

  是高克定。

  她眼里猝出了点点泪花，仔细看着高克定的模样。虽然高克定的身影越靠近她看的就越模糊。

  “珠玉……王爷没事。”袁宝儿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它颤抖。

  “是啊！王爷没事真是太好了”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高克定猛地抬头看向城墙，袁宝儿的身影尽入眼帘。

  他现在就想下马，去抱抱她，闻闻她身上的味道。两人对视良久，一眼万年，直到高克定的身影褪去在城墙下。

  “回府吧。”袁宝儿恢复了之前的镇定，挂着得体的笑容转身。

  她心里清楚的很，太子身亡这种大事不可能不去皇宫内上报。她心里的石头已经放下，可以安心地回府了。

  珠玉连忙跟上，“是。”

  马匹步入京城后脚程便慢了下来，高克定拉着缰绳一颠一颠地驶向皇宫。一路郁出的苦闷在见到城墙上的宝儿那一刻，他便一展皱眉。

  军队回城的消息各方势力均得到了消息，纷纷换上官袍赶到皇宫门口候着，等着皇上的传召。

  大殿的群臣会见在高克定到皇宫门口的那一刻被北齐皇帝召开。群臣本就在宫门口，来得到也快。不一会儿空旷的大殿里站满了人。

  北齐皇帝垂着眸子往下打量，他心里隐约猜到太子的离世与对皇位的斗争有关。只是他还不能判断是谁……哪怕高克定，也不能排除嫌疑。

  没人知道他单身一人去枯城救援是不是他把自己摘出去的计谋。

  “定儿回城……有何要汇报？”皇上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不悦。

  高克定上前一步，“回父皇，西蜀部队已经撤回西蜀境内。儿臣已经派驻守了，若西蜀有所异动，京城马上就能知道。”

  “朕说的不是这个……”皇上青劲爆起。

  高克定的拳头握紧，声音十分冷淡：“父皇若说的是太子重伤离世的事，儿臣相信父皇已经知晓。”

  “你……”皇上一哽。

  在高克定心里，太子离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皇上处理事情不妥当……未曾出兵援救，才落下这个下场。所以，皇上这副态度，为高克定所不齿。

  六皇子见缝插针，装模作样地开口：“皇兄，你怎可如此同父皇讲话？礼法你可曾放在过心里？”

  他装模作样地一顿，“莫不是……皇兄为了隐藏什么，被父皇说出，害怕而恼羞成怒了？”

  “本王还想问问你，本王的好六弟……齐国与西蜀打仗的时候，你在哪里？”高克定心里奇怪，老六这么咄咄逼人、步步紧逼，很难不让他对老六产生怀疑。

  高克定冷笑，“在京城还是在边疆？”

  “你……”六皇子双脸通红。

  皇上的怒气一连接着一连，他养的好儿子居然在大殿上能吵起来。

  “都给朕闭嘴。”

  朝臣们顿时鸦雀无声，蠢蠢欲动想要表明自己想法的人都东张西望地等第一个人开口。皇上的眼神扫视着他们，想从他们身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心里也产生了悔恨，当时……如果他出兵派人救援了就好。

  “谁还有话说？”短暂的沉默之后，皇上的疲惫的声音响起。

  得到了皇帝暗示的朝臣再一次躁动起来，除了太子党的焉了吧唧的，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太子党的元老前一步，他为了太子谋划一生，机关算尽，就等着太子成了九五至尊他便可以登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他意有不平：“微臣……只想问问太子的尸体。”

  “回城的路程遥远又颠簸，士兵们身体素质在战后大大下降。拖着两具尸体，难免不会发生什么疫病。尸体留在了枯城，是太子自己挖的坟。”高克定出声解惑。

  他往后倒退一步，他支持的皇位继承者连尸体都进不了皇陵？

  皇上摆了摆手一脸疲态，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

  “臣自愿前往边境修缮太子的坟。”一人上前。

  皇上点了点头，“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皇上。”一个年过花甲的无派系朝臣上前一步，声音苍老又干瘪。“依臣看，国不可一日无君。昔日皇子们年纪尚小便已设立了太子。如今太子陨落，实属整个北齐的伤痛。可若不另立太子……北齐的损失和局面是不可掌控的。”

  这个大臣辅佐了北齐三代君主，无派无系，一心为国。所以皇帝侧着身子耐着性子听。

  有一人带头说设立太子，其他人也纷纷发表自己的观点。“禀皇上，臣觉得张老所言极是，太子设立与否涉及一国江山社稷。”

  “臣附议！望皇上明鉴。”

  皇上望着他们，表情十分严肃。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他无病无灾，他的臣子当着他的面算计他的皇位。

  “那你们觉得谁当的这个太子的位置？”皇上压着心里的怒火，耐着性子问。

  得到了六皇子眼神示意的大臣纷纷上前，异口同声：“我朝六皇子品行端正，友爱兄长，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太子党的气结，“太子殿下刚刚离世，现在另立太子，会寒了百姓的心。”

  开什么玩笑，他们的太子才刚刚过世，他们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海。现在说什么立六皇子为太子？绝对不可能！晋王也不是好东西，留着太子的尸体在那等苦寒之地。谁知道他的援救有没有使什么阴谋诡计？

  “为了朝纲，立太子是不二之选。”

  群臣越吵越激烈，皇上冷笑，“朕未亡也未病，现在就点击朕的皇位了？”

  群臣一愣，鸦雀无声。纷纷下跪以表忠心：“臣不敢。”

  “不敢？朕可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是不敢的。太子之事朕一人考量，莫再以此事打扰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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