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芯处影

  “给我看看你的学生证！”最终还是充满戒心的小女孩打破沉默。

  小水满脑子列举可能出现的情形，完全没想到会先看学生证，“嘿，有门！”今晚这道难关说不定能过去！连忙从裤兜里往外掏，因为没有钱包，什么饭卡啊纸币啊身份证啊银行卡啊，翻到最后才找到那本蓝色的学生证。

  “丢——丢过来，”女孩想了想：“还有身份证一起！”

  没办法只有照意思做，小女生拣起两个证件打开，反反复复看了好一会，抬起头不由分说：“我要拍个照！”

  小水一愣，现在是人在屋檐下，只有妥协的点点头，随着“咔咔”两声，把他的证件丢了回去，然后又指着站在地下室楼梯口的麦子说：“还有他的！”

  麦子也把自己的学生证丢给她照了张，丢过去时麦子看小水的眼神像在说：“这下高兴了三，人家拍照留念了。”小水想踹麦子一脚。

  小女孩把证件丢还给麦子，对小水说：“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嗯嗯嗯嗯！”小水把脑袋点的像打桩机，指着麦子说：“他爹和他都是米国人，拿了绿卡的，他是交换生，米国那边差不多都知道‘黑视’了，就我们还都被蒙在鼓里，我们是真的想找个能容身的地方，以为这儿就是个空屋子，所以才闯了进来，要是知道这儿是有人的，打死我们也不敢进来的说。”

  麦子忙在恰当的时间，把自己的护照又丢给高高在上的“武则天”。

  等审阅的间隙，小水连忙又补充道：“今晚是我们太2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报警，我们马上走，你就当我们没来过。”

  小水麦子就跟两个偷看女澡堂的贼娃子被当场抓住一样，眼巴巴的盼着“女皇”恩准，小女孩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好像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最后点了点头，“你们等等！”话音未落，灯突然熄灭了，又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一个手电筒亮起一束光柱，“跟着我！别出声，”小姑娘一猫腰从小水身边经过，轻手轻脚的推开地下室的顶门，先倾听了一会，屋子里静谧的像冬天的白桦林，“来！”小女生说完先钻了出去。

  傻子都知道这是要放了自己，小水觉得自己简直运来登了，幸运指数报表！此时不撤更待何时！兴奋的差不多连滚带爬，用四根蹄子跟在小姑娘身后，手脚并用的离开了这间大起大落的地下室！

  “你们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小女孩又问了一遍相同的问题。

  后院架起的梯子上，看两个“贼娃子”骑在墙头，麦子一个趔趄摔了出去，小水稳了稳对她说：“是啊，很有可能就是一场灾难降临，你自己要当心啊！”

  “你们不要再来了，如果按你说的找个稳妥的地方，这里不行，这里不通水，自来水公司把我们的水断了！”小女孩举着手电筒说：“你快回去吧，听说大学里查寝很严的。”

  “查寝？”小水看着都快露出鱼肚白的东方，可心里还是一暖，“今天谢谢你了！我叫小水，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院子里的小女生一下没了声音，小水觉得自己又特么弱智了，就这么问出去，换谁都想到凌晨那暧昧的一幕，“还是走吧，”小水看了眼落差三米高的围墙，考虑用个什么姿势迫降，这时候听到身后传来微微一声：

  “文君，我的名字叫文君。”

  文君、文君、文君，小水一路念叨着这个名字，和麦子日出东方中的往学校方向狂奔，就像两只癫狂的哈士奇，直到冲进后门，一盏盏未熄灭的路灯照射下来昏暗光灯花下时，才扶着电线杆呼呼喘着粗气，两个人浑身冒着白色的蒸汽，就像两只褪了毛等待上挂钩的生猪。

  “水——水——”麦子大喘气边捯饬呼吸边吭吭的说。

  “干——干嘛？”小水也累的够呛，所以说激发人类潜能最好的时机，就是放在生死一线之间。

  “滚——滚——”麦子呼哧呼哧的说：“我要喝——喝水。”

  天已经蒙蒙亮，很多早起用功的学生，开始陆陆续续的从各个寝室往教学楼走去，路过的学弟学妹看到两个早起锻炼的，竟然是在玩百米冲刺？不要命的累的跟死狗一样，都表示这是晨练的“神经病啊”。

  终于没有那么难受了，小水麦子一身大汗开始渐渐变凉，转眼又变成了冻狗，互相扶持着往寝室方向挪，这一晚上过的，实在过的太刺激了！

  “小水——”麦子搀着小水好像想到了什么：“昨晚你是不是打了我一耳光？”

  小水差点摔了个狗啃屎，“你——你记错了吧，是你给我一耳光，然后我才摔进去的。”

  “是吗？”小水边琢磨着边停住脚步，看着走出去两米远的小水，一个助跑，飞起一脚，小水就跟一块飞翔的翔“通——”的一声抱住了面前的一个垃圾桶，麦子站在有一旁出了口恶气的骂：“你当我脑子不好使啊！”

  “这特么2b！劳资不抽你，你特么能站一晚上！当别人瞎啊？还是你长的像兵马俑？哎呦——”小水揉着屁股，一副恶人先告状的嘴脸说。

  回去以后，借了两包泡面勉强吞了下去，简单洗漱各自滚回了自己的窝，小水满脑子就像开了个演唱会，昨晚的林林总总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滚动播出，尤其是那璇妮的一幕，昏昏沉沉渐渐睡入佳境时，就听到寝室门又一次被砸的“咣咣”作响，小班长在楼道里用尽吃奶的气力，像天塌下来一样大吼着：“14工管的！927开会！学校有重要通知！”

  “重什么？”麦子觉得自己心脏都跳漏了两拍，可还是迷迷糊糊严重缺觉中，连大骂两声都没有力气。

  小水揉揉眼睛，直到5秒后视线才重新对焦，把在床头充电的手机按亮——才特么上午10点20！也就是说刚睡下不久！等等——14个未接，唔，谁啊？打开通话记录，14个都是一连串号码，谁呢？大脑停滞半天终于给出反馈——是vc。

  “快！小水！麦子！就差你们了！赶紧给我起来！别给我磨叽！”小班长在屋外锲而不舍的“咣咣”砸门。

  “就来！就来！”小水一头扎进被子里，特么的，早知道当年就不投这个霍比特人一票了！

  看到最后两个吊车尾的进来，若干人等并没对他们迟到表现出不满，因为他们有更大怨恨的对象：

  “学校吃多了撑的不消化啊！”

  “这是不是有病！关着我们干嘛？”

  “不行啊，我明天上午还有个面试啊！”

  “搞锤子啊！劳资特么还要帮人上钻石！”

  小水麦子脑袋重的跟挂了榴莲一样，听众人纷纷抱怨更丈二摸不到头，什么情况？小班长也懒得费口舌了，直接把手机丢给他们，小水像接个圣旨一样接了过来，“帝威”群里发了一个新公告：

  “接市教育局下发2018第001号文件，按文件指示和精神，现通知我校各个系别各个班级的直系负责人，请务必按此通知告知各个所在班级的学生，不得遗漏，如有不在校且无法联系的学生，上报至教务处或行政办！现通知如下：”

  小水麦子两个脑袋瓜凑在一块，接着往下拉：

  “因截止上月17号发现五起h1在我省的疑似病例，为预防校外病毒传播，保护师生健康，经教育部批准，我校至2018年1月5日上午10点起，决定对我校绵羊市大学城区的校本部开始进入封闭校园应急阶段，至10点起，校东西北门社会通道24小时关闭，校保安处负责执勤戒严，出入学校的车辆人员需持校行政办下发的‘红牌特殊进出许可证’！其余没有该证件的教职工、师生、含校附小、校家属区人员一律不得离校！凡私自翻越学校围栏将视为放弃学校安保，同时追究校行政条例相关内容处罚，在校学生一律按开除学籍处理！”

  小水麦子有点缺氧的感觉，下边还有一些没看完，手机被小班长收了回去，两人摸不着的北的问：“啥意思啊？”

  站在他们边上一个人无可奈何的说：“封校了。”

  封校？这个词听过但还没经历过！02年非典倒是有过类似的，小水想起那时候还没上小学，模糊记忆里满街全是白口罩，02年……02年也是永远失去他们的一年。甩甩头现在回忆起这些不是适当的时候，扭过头定定的看着小班长：“什么时候解封啊？”

  小班长也很痛苦，无奈的摇摇头。因为成绩优异，他已经在一家不错的单位实习了，现在封校完全出不去，说不定用人单位都不会给他转正了。

  寝室里的人群陆续散去，不过站在927能看到学校的侧门，麦子跑到阳台往外望去——果然学校侧门那大白天里一片灯火通明，甚至还闪着警灯，校内一层，校外一层，校外的马路上还有一层，足足有三层保安驻守，另外学生也不老少，同样层层叠叠的围在门口，有些人还在剧烈的争执着些什么。

  回到自己的寝室关上门，小水才敢放心的说：“是不是因为‘黑视’？让禽流感背锅了。”

  麦子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问题是学校干嘛要封校？”

  小水没直接回答他，而是打开麦子电脑——果然外网断了，内网的bbs已经吵上了天，“我觉得上边把学校封了，肯定还是怕学生闹事。”

  麦子翻了白眼，“学生又不是义和团，哪有那么多事闹。”

  “戚——你以为？”小水认为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

  麦子反驳道：“没准也许是为了保护祖国的花朵呢？”

  “你脑子——”小水正准备开启循循善诱模式，手机震动起来，低头一看，果然又是她——vc。

  “喂——”小水有点心虚，毕竟14个未接电话，这会接起来还没等对面说话，连忙替自己解释：“昨晚我和麦子找了一晚上的安全屋，今天实在太累了刚睡下。”

  “噢——是吗？那找到了吗？”vc在那头好像没什么反常。

  这才是最恐怖的，一般漂亮女生发飙前，都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就像鲨鱼，总是嗅着血腥味在水下快速的接近倒霉鬼：“没——没找到还！”小水更心虚了。

  “噢——那你们出来吧，还是杂物间。”电话那头的vc突然柔弱的像芊芊仕女，听语气，vc好像哭过不久。

  小水试探着问：“好——你——你没事吧？”

  “没事！15分钟看不到你们，我就把杂物间反锁，再把钥匙丢进人工湖！”食物链顶端的霸气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