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芯处影

  “怎么办？”vc盯着薯片挪不开眼，眼巴巴的望着花花绿绿的包装纸：“这个——你们吃吗？”

  “拿去——”一袋薯片能有多少热量，喜欢吃就给她吧，反正又不是我买的，小水把薯片塞给她。

  vc笑眯眯的接了过来，“哗——”的一下撕开包装，给他们两个分了两把，袋子里也没剩多少了。

  三个人埋头“咔嚓咔嚓”大口嚼着乐事。

  “我想——我们得像荒岛求生一样，按人头平均分配。”麦子把最后一块丢进嘴里：“唔唔，好好吃。”

  “好消息是我们不用为水担忧，”小水舔了舔手心剩下的调料：“这个蓄水塔里的水足够我们用，燃料——酒精目前没剩多少，不过把楼下的桌椅板凳能烧上一段时间，现在唯一缺的就是吃的，你们有什么主意？”

  麦子看了眼vc吃剩下的包装袋又给捡了回来，从中间撕开，开始舔附在内袋上剩下的渣渣，“哎——以前都是在食堂吃小炒肉，吃烦了就去后门下馆子，谁特么能想到有一天能这样，有个毛线主意。”

  vc看麦子舔的一阵反胃，劈手一把抢了过去，放脚底下踩了几脚：“有够恶心的。”

  “哎——我的——”麦子痛惜的看着只舔了一面的袋子。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小水看一旁打打闹闹的两人：“工业园那30万人，不知道过有没有没过境，”他把视线投在市区的位置：“如果按这个逗逼昨晚说的，前天晚上他们开始迁移，那么昨天中午第一批就该进城了，然后大部队会在下午左右到，最后一批昨晚也应该进城了。如果他们不停留，继续往省会走，或者转道去第二大城市咩州——那么到今天早上他们应该全都已经上路了，毕竟这么个小城也没多少油水可榨。”

  麦子不置可否：“你别忘了这里的常住人口还有10-20万呢，之前他们大多还种种地，自从大学城修建起以后，都做起了大学生的生意。”

  小水低头沉思了片刻说：“不管是工业园区的，还是本地做生意的，他们老家应该都不在这里，按当前这个形势，绝大多数应该都会想着回家避难，至少家里有亲戚朋友，都可以互相依靠扶持，所以我还是倾向他们都已经或者开始迁移了。”

  “？”vc不懂小水想表达什么，她更关心什么时候能有网络信号，能打通一个她妈妈的电话，所以时不时摸出手机看看。

  小水泼着冷水：“别看了，你没看到昨晚杀人放火一晚上，你听到一声警笛，看到一辆警车吗？如果jc都看不到一个，你觉得发电厂还会有人看着正常运转吗？没有电又哪来的发射器和放大器？而且你这智能机，撑死了到今天晚上也就没电了。”

  “那怎么办？”vc一脸焦急的问。

  麦子瞅着三包方便面发呆：“你问错问题了。”

  vc扭过头：“那我该问什么？”

  “问今晚我们喝风能不能喝饱……”

  “今晚还是刮北风吧”

  “北风好，北风有雾霾。”

  无所事事守了一整个中午，下午晚点时候小水麦子坐不住了，决定冒险出去看看能不能搞点吃的，vc留守负责把四楼到天花板的梯子收上顶楼，还好是竹子做的，如果是铁梯子，估计vc那小力气只有望着。

  小水麦子跟两只仓鼠一样溜出大门，小水把他的单手锤藏在背后，麦子也找了根坚固的桌子腿，两个人精神高度紧张的从老实验楼的小路拐到大路上，昨晚亲历了两起凶杀，让小水对以往这是“安全的社会”信念轰然崩塌，“人性必恶”现在已经在心里悄悄扎根，不能相信不信任何人，尤其是在这个全是大学生的“绵羊聚集区”。

  “这还是之前那个熟悉的校园吗？”麦子边走边痛惜的说。

  小水看着眼前一切也沉默了，都还是眼熟的景物，但都破坏的面目全非。烧的黢黑的垃圾桶倒在地上，街边的木质行人休息椅，只剩下框架，四季常青的万年青倒伏一片一片，还有路灯，尽管已经停电，但灯泡也被人射穿。

  教学楼再也没有屁股生根的学生，第一个看到的5教，其中有几个窗口还冒着黑烟，寝室楼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学生，整个白色的外立面墙被昨晚点着的大火，烧的像一张末日涂鸦。街边的小店——卷帘门被暴力破开，里边无论之前是卖什么的，此时再也分辨不出，因为到处都被掠夺一空，除了那些东倒西歪的货柜。

  “哎——等等”小水看到一家位于寝室楼前的小卖店：“看看还有没有能用的。”

  两人矮着身子，顺着被斧头一类劈开的铁门钻了进去，有点昏暗，但还是大概看得清周围环境。几天以前去图书馆路上，小水还在这家店买过矿泉水，现在已经被搬的空空如也，无论是墙上的货架还是摆在地上的柜子，只剩下一些废包装纸被踩了许多脚印，还有碎玻璃，还有烂塑料袋、拆散的架子、扭曲着的货架铝条。

  “擦——什么都没有了，连特么电池都没剩一对！”麦子唆着牙帮疼：“着特么比搬家公司搬的还干净。”

  小水只想找个牙刷：“帮我看看有没有牙刷，我牙刷忘在寝室了，前天回去看掉地上就没捡，特么的早知道捡起来用了。”

  麦子噢了一声，低头搬开倒在地中间的货柜，“嘿！你看我找到什么！”

  小水看麦子手里抓了两只乒乓球——“你特么脑子有这玩意吗？”

  “懂个锤子，这是个好东西！”麦子喜气洋洋的把两个球丢进自己的包里，跟着小水从回大马路上。

  第二家店、第三家店、第四加店……

  服装店、理发店、饰品店、小吃店、蛋糕屋、水吧、还是小吃店……

  每家店能进去的都进去查看一番，翻找的多了都能大概感觉出这家店曾经被清洗过几次。总之到小水麦子这一趟，保守估计都在四次以上，所以什么都没给他们剩下，除了第一家的那个兵乓球，两人还捡了两个破衣架，一米长的铁丝，一个灯泡，半截窗帘，一个花洒，另外还有张一百块钱。

  “你特么捡钱干什么？丢了！”麦子完全不知道这货怎么想的，现在这玩意比卫生纸还不如。

  “你不管哈”小水把钱揣兜里，还按了按说：“走下一家。”

  下一家还是个小吃店，两人刚蹦进去，就发现角落里还蹲着个人，顿时小水一紧张把背后的铁电筒抽出来先声夺人：“哪个！”

  墙角蹲着的同样也被吓了一跳，看是两个年纪轻轻的，但是手里甩着家伙，那人竟然像电影里一样，双手举高缓缓站了起来。“大哥——好好说，大哥，好好说。”

  眼睛适应了屋内的昏黑，小水才发现那竟然是个老人家，手里攥着个塑料袋，里边有薄薄一层大米，再仔细一看，老人家之前是把粘在墙上的米粒收集起来，围着墙角还有地上掉落的，大概连一小把都不到。

  “对不起，对不起，”小水麦子两人逃似的，又从屋里跳了出来。

  “要不——我们回寝室看看你的牙刷还在不在？”麦子提议。

  小水看已经到商业街尽头，再往后走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只有无奈的点点头。

  整间大学最熟悉的应该就是这栋寝室楼了，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联过魔兽、坑过联盟、炸过地主、蹲过大号的地方，以前不觉得，但这一次进来，小水鼻子有点发酸。

  首先——楼内已经看上去像是没有一个人了，如此肯定是因为一进门洞，之前宿管老师的那个办公室兼寝室，已经烧的看不出哪是书桌哪是床了。当晚滚滚黑烟蔓延过的屋顶可以看出火势有多猛烈，甚至隔壁几间屋子也一同被付之一炬……到处都被熏的漆黑的墙面，空气里到现在都还能闻到一股焦化的气味。

  小水用衣服捂住鼻子示意麦子往楼上走。

  二楼也同样被烧过，三楼也是，好像每层楼都燃过大火一直到顶楼。9楼看上起还没有被点着过幸免于难，之前污水横流的污水已经干涸了，偶尔还是能闻到一丝臭味。每间寝室都大开着门但里边没有一个人影，小水试着喊了一声：“有人吗？只听见吗？”空空荡荡的走廊里来回反射，最终还是被一股寂静吞没。

  “算了，走吧，回去了。”突然一下没了心情，小水在楼梯间里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不走过去了，光看到那间住了4年的寝室都一阵不好受的感觉涌出，就算走过去了说不定眼眶都得红，还是把记忆就定格在那间面积不大，但还算温馨的狗窝画面里吧。

  “你不找牙刷了？”麦子也有点犹豫的说。

  “我用你的。”

  “滚！”

  打了几遍暗号等vc缓缓的把梯子从天台放了下来，两人上去以后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在地上，vc还满怀希望的等着她之前点的“巧克力泡芙”，另外最好还有杯“原味奶茶”。再一看这杂七杂八放在以前都是直接丢垃圾桶的东西，关键还没有一口吃的！公主愤怒症一上来跑到一边不理他们。

  一地的垃圾也基本没有收捡的必要，很多都是用不到的，干脆一股脑堆在帐篷边的墙角。折腾了一下午走了一整条商业街，还回了趟寝室楼，除了清洗的彻底满目苍夷的店铺，就是烧的残垣断壁一无所有的宿舍。

  “看来那帮工业园的已经走了，也带走了所有物资。”小水看vc独自站在落日下，也走了过去，趴在铁栏杆，看着眼前那轮落日说：“学校被清洗过了，就这些东西，都是我和麦子找了一下午才找到的。”

  “哼！”vc用手指抠着一块铁皮，抠了一会竟然自己嘤嘤的哭了起来：“呜呜呜，我想我妈，我想我那张小床，我想寝室里的小姐妹，我还想三食堂外的鸡排，还有奶茶，我想看电影，我还想看我家秀贤的偶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