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错乱的终结
“请做出抉择吧，君上。”
甘雄脸上挂着仿佛已经掌控一切的自信微笑，但下一瞬间，甘雄脸上的微笑便僵住了——
“为什么”
“末将嬴虔，参见君上！”
威武的头盔下是冷峻的面孔，凌乱却不失优雅的发丝在风中飘拂，紧身皮甲包裹着波涛汹涌的胸部，一身裙甲修身合度，细看可见斑驳的血迹，火焰的光辉将这少女战将的英姿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是本应该远在离石要塞整编军队的左庶长嬴虔！
“这是什么超展开啊！”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是左庶长大人！”
“老夫似乎理解不了现状呢”
所有人当中，只有卫鞅露出了早已预料到一切的神情。
“不不可能！”甘雄面对着这位统帅秦国所军队，天下无不闻其威名的少女战将，那沉稳的面容骤然扭曲炸裂，脸上露出了无法相信无法接受面前所发生的一切的癫狂神情，“为什么左庶长会在这里啊！”
在甘雄的谋划当中，甘雄率领着士兵趁着国君演习时趁机将其擒获，然后使用飞艇通知义渠军加快速度，日夜兼程赶到这里，争取在卫鞅率领秦军对叛军大营发起进攻，试图夺回国君时，让义渠的骑兵包抄后路，最后围歼卫鞅率领的秦军，再擒获国君以挟持诸大臣。
当这一作战完结之后，甘雄再引导义渠军与嬴虔率领的秦军进行决战，而甘雄则趁机入主栎阳城，并在戎野和嬴虔两败俱伤之后，坐收渔翁之利。如果作战顺利的话，甘雄便会一跃成为秦国权力的巅峰，并且还可以趁义渠虚弱之时大举进攻，将义渠收入囊中。只要等秦国度过了这段虚弱期，那么甘雄有十足的自信，用土地和人民积累起来的庞大国力，碾压中原各国，最终名流青史，千秋万代
然而这一美梦，却在嬴虔出现的瞬间破灭了！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这是军事机密哦，不过我可以保证，等一切结束之后，会向君上尽数汇报的！”卫鞅露出了调皮的笑容，然后转到左庶长嬴虔面前，缓缓行了个礼，“真是多亏了左庶长大人的配合呢！”
“哼先说清楚，关于那方面的事情，我可没有认同你的存在啊！”嬴虔不知为何，对卫鞅有着莫名的嫌弃神情。
“放心吧，我也不是为了那个而接近君上的。”
“你不接近君上，但君上有可能会接近你吧！”嬴虔的语气带着满满的敌意，“总而言之，我会信守承诺的，希望你也能信守承诺！”
“请左庶长放心。”卫鞅微微鞠躬道。
“什么承诺？”秦风凑过来问道。
“君上有多余的精力来关注女孩子之间的秘密，不如先料理掉面前的敌人。”卫鞅的语气冰冷得如处理公务一般的口吻。
明明还说自己是女孩子，为什么却是一副机器人的做派，难不成是传说中的傲娇性格？
正当秦风疑惑之时，一直断线着的甘雄终于有所举动，他拔出长剑，瞪大双眼，朝着秦风一步步走去，身上的杀气如炼狱当中的火焰一般凛冽——
“既然我的幻梦破灭了呵呵呵”甘雄骤然抬起头，露出了那仿佛是苍老了一百岁般的恐怖脸庞，右手从长袍的袖子间掏出一把圆筒状金属物体，对准了秦风的方向，“那就全都陪我一起下黄泉吧！”
“君上小心！”
车漠高声吼叫着，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秦风面前，将盾牌架了起来——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爆响和火光，紧接着便是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原来甘雄掏出来的是一把能够发射金属弹丸的火枪——至于这把火枪的来源，恐怕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军火商申不害吧！
然而很不幸的是，被甘雄依仗为换取敌人性命同归于尽的终极杀器，发射出来的弹丸，镶嵌在了车漠的盾牌上。
“居然敢对君上下手，给我去死吧！”
挡下攻击的车漠顿时暴怒起来，拎着巨斧冲了上去，但发现袭击失败的甘雄早已心灰意冷，仰天狂啸数声“天亡我也”，然后便抽出长剑，在众目睽睽之下往脖子抹去——
“奈何出生于”
“不要啊！”
腹淳撕心裂肺地叫出声，然后纵身扑到了甘雄面前，但锋利的长剑早已割破了喉管，这名可怜而可悲的少年的身躯轰然倒地，殷红的血液灿烂地绽放开来。
“叛军首领已死，所有人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孟翰用枪尖挑起甘雄的头颅，高声宣布道。
叛军士兵们眼见首领已死，再加上战马上的左庶长更是散发出无法抗拒的威严，于是士兵们便纷纷放下武器，跪伏在地上，而有些多年受到甘氏恩惠的家臣和死士，则朝着身边的秦军发动了必死的冲击，或者是效仿自家的少主引颈自刎——
唯有黑衣少年腹淳一手握枪，一手握剑，目光呆滞地停留在原地。
回忆在腹淳的脑海中如录像带倒带一般回放着——
“我没有你这种不孝子。”
在大雨滂沱的夜里，剑术大师腹?打开家门，将腹淳扔了出去。
“以后不要叫我父亲。”
仅仅是因为腹淳的性取向是男人而非是女人，便被父亲当作异类乃至怪胎扔出了家门——不仅如此，腹淳深爱着的那名少年，也被腹?乱棍打出门外，最终因为被家人排斥而饿死在街头——而如今腹淳也即将重蹈爱人的覆辙。
正当腹淳想要与爱人共赴黄泉时，眼前却骤然出现了爱人的身影——
“怎么了？”白衣少年温柔地询问道，“跟我回家吧，我来照顾你。”
在这样的温柔话语中，腹淳昏睡过去，意识最后的残留便是濡湿冰冷的衣服，还有少年温暖的怀抱。当腹淳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了充满了熏香的床上，而那名白衣少年正想要偷吻自己的时候，腹淳一把抱住了甘雄，由于常年练剑而格外柔软的双手朝着神秘的地方游走着
最终腹淳住在了甘雄的家中，身着黑衣行走于黑夜当中，为甘氏做一些传信、刺探乃至是暗杀之类的事情。虽然腹?视这个儿子为异类，但毕竟还是自身的骨肉，何况甘龙又是腹?的挚友，因此腹?也就对儿子不闻不问，但逢年过节依然悄悄托人嘘寒问暖。
当甘雄对腹淳缓缓道出自己的远大谋划时，腹淳顿时发现，原本甘雄只获得了自己的身体，却没想到现在连同心灵也一并俘获了——不管甘雄想要联系义渠也好，想要反叛国君也好，这些事情都无所谓了，只要能够一起获得幸福就行了——
但如今野望破灭的甘雄已经身死，继续活下去也已经失去意义了。
与其浑浑噩噩地停留在这个世界上，不如将甘雄的意愿——杀死那名摧毁了自身野望的家伙——彻底贯彻下去吧！
害死了甘雄的家伙就是你是吗
就算是秦国国君也无所谓了
就用你的鲜血来浇灌爱人的坟头吧
复仇的欲念如同火焰一般，让腹淳身上的鲜血骤然沸腾起来！
不知不觉间，腹淳手中的银月枪发生了神奇的异变——那些凝聚在银月枪中的战斗记忆，其中也蕴含着历史上的武将们对仇人的复仇欲念，这些复仇的欲念仿佛和腹淳获得了共鸣一般，使得腹淳不仅获得了武将们的战斗记忆，甚至还觉醒了他们临死前的狂热状态——那杆银色的长枪，如今却洗刷上了一层刺目的猩红！
“不好”久经征战而对杀气十分敏感的嬴虔察觉到了腹淳的异变，“这个家伙恐怕要——君上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腹淳早已化作一道电光，朝着秦风的方向疾冲而去！
“老夫可不会就这样让你伤害国君的！”
手持巨盾和战斧的重型战士车漠抢先一步，将电光拦了下来——但那只不过是诱饵罢了！
只听闻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一把长剑径直插在盾牌上，原来是腹淳将右手的长剑向秦风投掷过去，吸引了车漠的注意，而腹淳真正的动向则是从侧面迂回，绕开这名重型战士，直抵秦风的面前！
“逆贼受死！”
眼见秦风即将遭遇危机，嬴虔立刻猛甩缰绳，提着长剑朝着腹淳发起冲锋——
面对着左庶长嬴虔的冲锋，腹淳不仅面无惧色，而且还斜握那杆通体猩红的银月枪，迎面朝着嬴虔冲了过来！
就在银月枪即将贯穿嬴虔胸膛时，嬴虔骤然一拉缰绳，闪过锋利枪尖的同时，右手长剑猛力斩击，但那腹淳本身便已经是剑术高手，敏捷度已非常人能比，再加上银月枪又给予了腹淳神秘的战斗记忆和复仇欲念，腹淳的实力更是飞越到了更高的境界——
腹淳长枪一挥，挡下了嬴虔的斩击，然后再疾冲数步，绕到嬴虔身后，用绝佳的枪术将嬴虔逼退，最后趁着嬴虔调转马头的空档，继续朝秦风冲来！
尽管两名侍卫拼上性命拦下腹淳的冲击，但腹淳却将长枪舞成一片猩红的死亡圆环，化身为终极的杀戮恶魔——最先冲上来的侍卫被挑穿胸膛，另外一名侍卫则是被长枪刺断喉头，他们的死亡在这名发狂的恶魔面前，只不过是多阻碍了数秒钟而已——
“君上！”
那是来自卫鞅撕心裂肺的呼喊！
已经没有任何人能挡在秦风的面前了！
猩红的银月枪化作一道赤色的烈焰朝着秦风的胸膛疾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