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真相的端倪
那是云天晓完成第一次委托后的事。
“嚯！这可是好酒啊，儿子你还真挺孝顺的哈。”云龙轩有些惊喜地端详着手中的酒瓶子，他没想到云天晓会主动请他喝酒。
那天晚上，云天晓拿自己得到的报酬买了些名贵的酒，摆在桌子上。爷俩坐在包厢内，一人一只酒杯。
“这次如果不是老爸你在场，后果可能就不只是任务失败那么简单了，我都不敢想象玛丽安小姐在我毫不知情的状况下被掳走了之后会发生什么。”
虽然救回玛丽安之后没有再出什么乱子，慈善活动也顺利结束了，但云天晓自那晚之后一直有些郁闷，到现在他也有点后怕。除此之外，那个犯下罪行的灵斗者的跟他说的那些事同样让他心境有了变化。
“哎哟，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哦，”云龙轩拧开酒瓶，直接往嘴里灌了一口，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慢慢咽下，放下酒瓶后，桌前的酒杯被他撇在了一边，“新人嘛，缺乏经验，总会经历一些失败，不过有我帮你还好，如果我不打算插手的话，我也不会允许你去执行这种任务。”
“嗯？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是已经感受过了吗？”云龙轩往云天晓的酒杯里倒了半杯，伸手示意他也来一口。
云天晓端起酒杯，还是有点抗拒地喝了一小口。他是按着云龙轩的喜好买的，全是度数不低的酒。
“可我还是不明白。”
“咋就不明白呢，”云龙轩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奈，“这么说吧，我知道在你的三观中，强者就应该保护弱者，拥有了力量就应该去做行侠仗义之类的事情对吧，或者说你会把灵斗者等同为英雄。”
“大概……是这样的。”
“所以说，如果，你要保护的对象没了，不管是自己消失了还是被抹杀了，你都很难接受对不对。”
“那是理所当然的吧，任谁遇到这种情况也会……”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接这种委托？你接之前就没想过自己失败了会怎样吗？如果想着自己每次都可以化险为夷，或者所谓的正义必胜的话，那你只能活在童话里。”
“……”
云天晓沉默了一阵，面对云龙轩加强了语气的说教，他说不出辩驳的话来，也不想辩驳，因为他本来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没能保护好，远比没能打赢痛苦啊……当英雄可是很难的，通过这次教训，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好，等什么时候你能接受这种失败了，才能算是做好了觉悟，不然一定会后悔……”云龙轩说完这句话，又往嘴里灌了一口，明明是用着人生导师般说教的口吻，自己却又颓然地靠在沙发椅背上，咽下酒后长叹了一口气：“就像我没能保护好你的母亲，我对不起她，可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我现在还没有机会弥补……”
之前每每说起这个，云天晓都会追问一句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离开家多年不归，但这一次，他没有问，只是在体味云龙轩的苦楚。什么事往往都要经历过，才能说感同身受。
“不过你的运气真的不好。”
“……是指第一次出任务就遇到突发情况吗？”
“不，你从那晚之后心理状态就有点不对劲，你最困惑的事因该不是这次任务有没有失误吧，跟那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吗？”云龙轩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继续开导起云天晓来。
“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有个问题我就直接问了，应该说有个猜测我想确认一下。”
“你说。”
云天晓皱着眉头，自己都有点觉得可笑地问道：“老爸，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棘手的敌人或势力，为了逃避追杀和免得家人受牵连，才选择离开我们，离开天华。”
“……”这一次，轮到云龙轩语塞了，他先是有点不着痕迹的惊讶，然后两只手抱着脑袋，顺了一下头发，声音听起来像是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小子，怎么就不能糊涂点呢……”
这已经算挺明显的回答了，虽然心中的猜测得到了确认，但云天晓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试想，一个令人崇拜憧憬的灵斗者，未尝一败的世界最强的男人，竟然会沦落到要靠独自在异国他乡游荡来躲避仇人，用保护的名义抛下妻子儿女。想想云龙轩曾经在异兽最猖獗的时期消灭了多少怪物，拯救了多少人，这样一个英雄却遭到如此对待，落得如此下场，云天晓的心里怎么能不难受？这已经让他的信仰都开始出现裂痕了。
“那个人是通过暗渠接到的绑架类私活，他原本也是一个光明正大的职业灵斗者，只是因为自己能力特殊，境遇就发生了地覆天翻的变化。不甘愿做小白鼠，但也斗不过出逃的原公会，于是过上了躲在暗处靠接私活维持生计的日子，这还是跟老鼠一样，只不过生活在下水道没有生活在实验室危险。”
“所以你就想到，我是不是也跟他处境相似。”云龙轩整理好了心绪，直面着云天晓对这件事，对他伤口的剖析。
“嗯，只有这样才说得通，而且你近些年几乎不曾出现在公众视野，在我注册时也反复叮嘱我不要暴露身份和真实能力，暂时不要加入任何公会，都是为了不想让我因你收到牵连对吗？”
“不全是这个原因，但你算是说对了一大半……”
“为什么？”云天晓感觉自己已经快接近真相了，于是趁机继续追问，“为什么强大如你，还要过上这种生活？这不应该啊，到底是哪路牛鬼蛇神让你怕成这样？”
“……我不是害怕他们，而是我只能一个人战斗，要是我正面跟那些人对抗，我的家人还有同伴都会遇到危险。”
“这怎么可能！你可是世界第一啊，论战力，有与你亦敌亦友的菲尼克斯，干娘也是前世界第九，论资源，不是还有易叔吗，云翔财团和龙腾公会都是你的坚实强大的后援，怎么就不能堂堂正正结清恩怨呢？你知道你这样多窝囊吗？”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儿子，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也有很多你不知道为妙的事情，这些事情我解决不了，你解决不了，没有谁能解决得了。”
“不，这算什么？你这种故弄玄虚的解释连借口都谈不上！”
“……我曾经尝试过你认为对的那些办法，但我已经付出了很多代价，不想付出更多了，”云龙轩把开的那瓶酒剩下的全灌进了嘴里，“行了，今天谢谢你的酒，儿子你忙完也早点休息，现在不要想那么多，总有一天你会得知真相的。”
他满面愁容地跟云天晓说了这样一句话，就走出了包厢。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到底是哪一天啊？！”
云天晓撑在膝上的双手像是要捏碎铁石。他其实没有怎么责怪云龙轩，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的软弱无力而懊恼，他不知道自己可以为他的父亲做些什么，不知道该如何改变他父亲目前的状态，只能痛苦地自责。
——我到底该怎么办，我要怎样认清自己，认清现实，还是说我选择的道路一开始就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