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chapter forty-nine
小年夜当天。
下午四点半，简凝开着车带着袁泽驶入机关大院。
大切继续往里开时，迎面来了一辆军用的吉普。
任子洲按了一声喇叭。
两车交汇，彼此停了下来。
驾驶座车窗同时摇下来。
任子洲嬉皮笑脸打招呼，“丫头!”
等他再定眼看清简凝旁边坐的谁后，脸上笑容不自觉的僵了。
袁泽不动声色面无表情的看向任子洲。
两个男人之间彼此心知肚明的较量。
这次冰灾任子洲也上了“前线”，不过没有像袁泽一样前往极其危险的地方。
他也是忙了好一阵终于得了两天假，回来看一下父母。
他其实一点都不闲，部队里的人能轻松吗？
但是对她，总能抽出时间挤出空闲。
她想吃城西老店的新鲜鱼，他一个电话让老板亲自留着。她想去什刹海兜风，他就叫上一帮人一起深夜飙车……
他觉得，她就算是要星星，他都会想着办法给她。
可自从她的那条朋友圈后，一切的借口都没了理由。
简凝知道任子洲对自己的心思。
“离袁泽远点儿。”
是那一句话，简凝才知道的。
她对感情之事，没有天赋，自嘲愚钝。直到自己对袁泽上心后，才恍然明白任子洲对她的好，是哪种好。
她从认识他以来就知道，任子洲绝对不是外表看上去的那般，开朗简单。相反，任子洲有手段有能力。
b市父母官的儿子，能简单到哪去儿？
任子洲或许比她自己都了解她的喜好和口味。
这么多年来，她身边出现过那么多追求者，他从来没放到过心上，甚至有时还会跟大院里其他关系好的人，一同打个趣儿。
直到袁泽的出现。
或许，同磁的人终究会聚集到同一个磁场。但是，同性也会相斥。
袁泽的出现，让任子洲有了危机感。
他频繁的约简凝，仿佛不知道袁泽的存在。
纵容着其他人的起哄，半推半就的撩拨着她，把她往台上推。可谁都没把这层窗户纸点破。
同是穿着那身衣服的。
他和袁泽，是棋逢对手。
可一场暴雪，老天不知道是给了谁机会，断了谁后路。
直到亲眼见到她带着袁泽出现在自己面前，任子洲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近水楼台先得月。对他来说，屁话。
先来后到，屁话。
青梅竹马，屁话。
都有理的话，还哪他妈那么多痴男怨女，狗血八点档。
袁泽就坐在车里，驼色大衣下，右臂绑着石膏，用着狭长漆黑的眼眸看着自己，眼神里带着警告和狠意。
任子洲在心里呲了一下，“兵王就是不一样儿，值得学习。”说完，往简凝车里递了根烟。
简凝皱着眉毛看袁泽接过烟，然后点上。心里惦记着他的伤口，却一句话都没说。
知道任子洲在刺他，袁泽不是一点就燃的脾气，“年后的演习，你有的是东西学。”
四两拨千斤的语气，十足的火药味。
本以为任子洲受不了这种挑衅，没想到他没有炸毛，反倒轻轻切了一声，转而对简凝说：“劲七攒了个局，叫上了你。”
这种事情攒局的人跟她说声就好，任子洲特地当着袁泽的面通知她，几个意思？
简凝看向前方的路坡，脸上明显的不悦，“知道了，我带着我男人一起去。”
这话儿，袁泽心里乐了。本来有的醋意顿时烟消云散。
他的人，真带劲儿，他是真稀罕。
任子洲开着他的吉普哄得走了。
简凝看着后视镜里车屁股的消失，说了声：“什么臭毛病，尿性。”
袁泽将烟掐灭弹出车窗，听见她这么一句，嘴角勾起，“你这国语水准见长!”
简凝一啧，“前面右拐就是我家。”
什么叫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这就是。
袁泽这一路上，还真有点紧张，那种紧张有点儿像看着子弹冲自己飞来。
不过，刚刚这出，他反倒控制住了情绪，因为简凝的“我男人”。
如果说简凝醋劲大，那他这回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占有欲有多强烈。这还是第一次实打实面对面撞见情敌。
以前看她朋友圈动态，跟任子洲还有其他几个男人出去玩，心里不舒服，但是还能控制。
一是因为简凝她还真不像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姑娘，她爱玩儿，抽烟喝酒飙车打牌全都会，能指望到她听话乖巧到哪去儿？二是，这姑娘说她聪明吧，有的地方又挺迟钝的，有些事情根本就不往那方面想，率性的个性，不矫情，玩着玩着，称兄道弟了。他也是好半天，才从她那江南水乡女子温婉柔顺的外表下，发现她实际是个什么模样儿。再有，她那副皮囊，她就是安安静静站在那儿都有人往上凑。怪得了她？人看不住，是男人本事问题了。
别的东西，好说。敢抢他的女人，他真恨不得把人杀了。
就是这么容不得一点儿不属于自己的。
他这会儿恨不得把简凝拴自己身上。
车进入自家院子，简凝看大门边停了台卡宴，只好将车停在另一边，倒车时对袁泽说：“我哥也在。”
那台烂大街的卡宴，是周煜琛的。上次电话，周煜琛说年前会来一趟b市团圆。
就是不知道，她哥是赶巧碰上了？还是，特意挑了这一天？
袁泽到没多大的意外，从后坐上拿出礼品。
简凝看着他拎的东西，只知道是幅画，却没看过里面，十分好奇，“你别告诉我是齐白石的？”
袁泽关上车门，“差不多了。”
只不过，比齐白石的谱还要老。
果真，陆声给两人开门后，简凝站在玄关出往里一瞥，就见周煜琛穿着灰色衬衣，袖口微卷，坐在沙发上，目光沉沉看着他们。
袁泽也不动声色打量着周煜琛。
清冷矜贵，是袁泽对周煜琛第一印象。年纪轻轻却有这种气质，的确只有他们周家才养的出来。
兄妹两人从相貌和气质上都大相径庭，但是一双眼睛却极其相似。难怪他姐能单凭一个眼神看出来。
袁泽来之前，回了趟自己家。饭前饭后，袁楠跟他说了周煜琛的背景路数，苏季文则左交代右叮嘱地跟他说了好大些去见女方家长要注意什么。尤其是在出师不利的情况下，如何挽救为数不多的好感。
袁泽一度以为，简凝是不是给他家人灌了迷魂汤，怎么像他要是娶不上她，得挖地三尺把自己活埋一样。
等简凝带袁泽走进客厅，周煜琛这才起身，伸出自己的右手，“我是简凝的大哥，周煜琛。”
袁泽看着周煜琛修长干净的右手，脸色不变，“赶明儿等袁某手臂能动了，再跟大哥好好握一次。”
这个下马威，就这样被袁泽解了。
周煜琛从伸出右手那一刻，就瞧见了简凝警告的眼神，他装作没看到，心里却有些酸味儿。
女大不中留。
陆声端着茶给袁泽，自然不知道刚才两人的交锋，她在一旁坐下，对袁泽解释：“她爸五点半才下班，吃饭还早，先坐这聊会天，或者要嫕棠带你四处转转。”
陆声又聊了几句，这才进厨房忙活了。
周煜琛坐着也是无聊，对袁泽说：“去院子里吹吹风？”
哪里是吹风。自然是有话要说，又不想让旁人知道。
袁泽自然没意见。
周煜琛穿好外套，见简凝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去，低声训斥，“像个什么样子？去母亲那帮忙，打个下手。”
简凝从来没有此刻这么想打一顿她哥。但是她也懂，在家人面前，尤其是周澄之面前，越是维护袁泽，对袁泽越不利。
两个人并排站在院子香樟树旁。暮冬时节，香樟树依旧枝繁叶茂，只是没有春夏翠绿的色彩。
周煜琛还没等袁泽开口，就是劈头盖脸一句，“我妹妹挺难管的吧？”说完，周煜琛看向袁泽。
袁泽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无奈，夹着宠溺藏着纵容，“确实有点。”
袁泽的表情，悉数不落的被周煜琛看在眼里。
他突然来这么一句，是特意的。
他想知道简凝是不是真心实意有了想稳定下来找个人度过余生的打算，也想知道袁泽是否了解他妹妹。
如果那个问题，袁泽跟他说他妹妹温顺柔和乖巧，或者说他妹妹什么样子自己都喜欢，那这门亲事，他第一个不同意。
第一种回答，说明袁泽根本不了解简凝，也说明简凝是应付式的在搞形婚。第二种回答，花言巧语，他反倒会好好掂量袁泽娶简凝有几分是出自真心。
周煜琛看完袁泽反应后，扭头看向院子前方陆声种的花花草草，双手插在裤兜里，“嫕棠从小被我宠坏了，有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
袁泽本顺着周煜琛的目光，也停留在修剪的当的花枝上，听到这么一句，有些惊讶的看了眼周煜琛。
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态度。话虽然客套，但诚恳认真，似嘱托似请求，含着作为兄长对妹妹的担忧。这种话，从周煜琛嘴里说出来，着实意想不到。
果真下一句，周煜琛还是周煜琛。
“但是丑话我也撂在前头，从今往后，你要是让她受了委屈，我周煜琛不会让你袁泽过一天安生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