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尚未成熟
若桐指着呼延泽对二老说道：“爹、娘，这位就是帮助我们除掉玄天恶贼的呼大侠呼公子！”
二老欲跪下给呼延泽磕头，呼延泽急忙拉住二老。牛老六说道：“谢谢呼公子，你可是我们穿云派的大恩人啊！”
呼延泽笑着说道：“老人家别那么说，我是若桐的朋友，就算帮她做了点什么也是应该的吗！”
牛老六也笑了，说道：“老话说龙找龙虾出吓，我闺女的朋友自然错不了。只是小老儿家境贫寒，只怕慢待了呼公子。”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童腔，“六大爷，泔水来了”。牛老六出门拎回一个盖着块布的破筐，揭开布，里面是一个锃明瓦亮的茶壶和几个一尘不染的茶碗。呼延泽故意严肃地说道：
“看来我们得喝泔水了！”
大家都笑了。
牛老六为若桐接风洗尘的晚宴相当奢侈，除了鸡鸭鱼肉陈年老酒，还有市面上少见的山珍野味。这些好像与这个贫苦山村极不协调，其实再顺理成章不过。
原来如今的和尚屯已与以往大不相同了。在穿云派的资助下，村里首先打了几口水量充的深井，接下来家家户户搞起养殖家畜家禽等副业，年轻人还组织起来，进深山采药打猎。总之那里的乡亲们已基本脫贫致富。这就是和尚屯成为穿云派的一个“堡垒村”的主要原因，否则什么都无从谈起，天底下没人饿着肚子眼你谈什么教什么派。
酒酣耳热，牛老六情绪激昂地说道：“想当年我穿云派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威风，不说人強马壮，就说各分舵经营的买卖，也称得上日进斗金……只是出了个玄天逆贼才……现在玄天逆贼已铲除……我穿云派肯定会重振雄风扬威天下！”
呼延泽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在麻城及和尚屯地所见所闻，让呼延泽意识到穿云派有极强的向心力、凝聚力，仅这一点就足让江湖上其它门派望尘莫及。而且能在老窝被端掌门被杀的情况下，没有一厥不振而趋于消亡。然而正因为如此，穿云派大多派众在不知不觉中，皆沉浸在豪迈高傲的氛围中，牛老六这个穿云派元老的言行是最好的证明。应该说豪迈可嘉，但高傲却实在不可恭维，因为这个傲就是穿云派的“软肋”。事实上，就因为“傲”，玄昊掌门在时机尚成熟之际对玄天采取行动，结果功败垂成以身殉教。而赤练仙子也步玄昊之后尘，成了玄天的剑下之鬼。更有甚之，铁观音若桐也得到这方面的传承，而借故去了西阳城……当然穿云派也不乏理智清醒者，如静思、静惠等人，但其影响力却微乎其微。
总之呼延泽认为，穿云派是个根基很深又正义正派的江湖门派，但尚为成熟。
那晚熄灯后，若桐说道：“哥们，你在麻城说不要为了执法而执法是什么意思？”
呼延泽说道：“这事不太好解释，就举个例子吧。人吃饭是为了健康的活着，如果为了吃饭而吃饭，就会什么可口吃什么而贪得无厌，结果至少会撑得跑肚垃稀。显然为了吃饭而吃饭是要不得的！”
“再说点儿大事方面的。”……
“你们穿云派和其它门派一样，都力争轰轰烈烈兴旺发达。这是无可厚非的，但如果为兴旺发达而兴旺发达可就谬之千里了。你们地兴旺发达，应该是为了更广泛更有力度地拯救受苦受难的妇女儿童，如果为了兴旺发达而兴旺发达，就会背离初衷甚至不择手段。那样一来，穿云派还是穿云派吗？”……
“不能为了兴旺发达而兴旺发达。”
若桐默念着而陷入沉思。
离开和尚屯俩人分道扬镳，若桐去破雾山交差，呼延泽则进了平州而住进他原来的小店。一夜过后，他既想回东郎村看看服了九转还阳丹后的杨英莲，又想去看看久别的肖金莲。
呼延泽与若桐、杨英莲离开火凤岭后，呼延泽专程去了平州从肖金莲那儿拿了些银子，一是因为那时他的兜比脸都干净，二是顺便拿够帮宋万姑父出书及办公社小学的银子。为了追赶若桐和杨英莲，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跟肖金莲说了时间不长的话。
其实只从他劝肖金莲与席右复婚后，就有意与肖金莲疏远，此时他觉得那样对肖金莲有点儿不公平，他认为肖金莲对他的诚意不容置疑。于是他觉得既然身在平州就应该去看看肖金莲，就算没有那种关系，大家还是合作伙伴吗。
一夜过后，呼延泽正要去找肖金莲，席左来了，说，“哥哥情况不妙……”。
呼延泽与若桐去麻城而刚离开东郎村，苟县官便通知各乡村做好上缴各种税费的准备，巡防营的巴千总也准备派人下乡收“保护费”。得到地反馈却是，以东郎村为首的几个村屯一致表示，他们只缴州府下发的正式公文上有的税费，除此之外，仼何名目的税费他们一概不交。这个消息传开后，不少乡、村也不能不效法之。
以往州府的官吏对下边的滥征滥收，皆睁只眼闭只眼，因为那里边也有他们的油水。但他们没胆量把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写在下发的公文里，因为那样就等于不打自招，对他们这些贪官来说。
巴、苟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关节，因此不能不对东郎等村的行为而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无计可施。就在此时，他们的老朋友郎霸天郎青来到县城，请他们喝酒。于是巴、苟、郎仨坏蛋又聚到一起。
为了弥补因东郎村郎氏自立门户所造成的损失，郎青决定以年景好为由增加地租，没想到佃户们一致表示，如果郎青增加哪怕一粒地租，他们就退佃。郎青差点儿被气吐血，万般无奈，只好去找他的靠山巴、苟了。
老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三个坏水聚一起，坏水应该泛滥了。然而仨坏水冒了好一阵子坏水，也没冒出个头绪来。最后一致认为，一切都与那个外来人有关，此人不除，他们想－如既往地财源滾滾是不可能的。然而仨坏水又清楚，那个外来人非等闲之辈，不是他们想除掉就能除掉的。仨坏水又冒了些无用的坏水后，巴节拍了一下大腿说“有了”……
巴节手下有个百总，既在郎氏祠堂前看过被击毙的那头驴，又在西阳城看到被击毙的玄天。那个百总是个细心人，觉得玄天头上的伤口与那驴头上的伤口很相似。某日百总把他的这个看法告诉巴节，巴节却很不以为然，认为百总把人头与驴头混为一谈，实在滑天下之大稽！
此时巴节想起那亊坏水立刻涌上心头，决定由他与苟通联名上书西阳王九千岁，言称呼延泽就是杀害玄天“国师”的凶手……以及呼延泽妖言惑众图谋不轨，不杀以不足平民愤等等。苟、郎闻之差点儿乐疯了，立即表示立马行动，以借九千岁之刀，消除他们的心头之患！
三坏水仍然在琴棋社的那家酒店密谋此事，却不知隔墙有耳，偷听了仨坏水的那个谋划。
苟通把他与巴节的联名信交给席左，令席左火速赶往西阳城，将信送至西阳王府。席左已知其大概，而进了平州会见了董秀董大人，俩人偷看了那封信。董秀令席左暂时迷在梅园，等呼延泽回来，大家再商讨出一个妥善的对策。
听完席左地讲述，呼延泽哼了一声说道：“俩狗东西，我没找他们算账，他们倒找起我来了，他们大概是活腻了！”
席左说道：“整死那俩狗东西不难，问题是俩狗东西关系到李媛家的冤假错案，得留活口。”
呼延泽皱了下眉说道：“看来非得让俩狗东西唱一出《凤仪亭》不可了！”
席左叹了口气说道：“董大人说他想了好久，除了这招外，他始终也没想出个别的招来。”
听说董秀己去了京城，呼延泽要请席左出去喝酒。不管怎么说席左冒巨大风险与董秀压下巴、苟那封信，也是为了他呼延泽。席左说道：
“我在平州熟人太多，万一让人认出就麻烦了。哥哥也要多加小心，就在这趴着，董大人回来我就过来找你。”
席左掏出假胡子贴到脸上，出了门便猫起了腰。呼延泽差点儿笑出声，原来席左己变成一个小老头，而无半点儿手脚麻利的捕快模样。
呼延泽打消了去找肖金莲的念头。亊已至此，不用席左叮嘱他也知道还是小心为妙。他最清楚他只是个凡人，不是江湖上传说的什么神什么仙。退一步讲就算自己本事特大，可跟老九贼比实在相差甚远。老九贼毕竟是个掌握国家大部分机器的统治者，席左说老贼的御用特务机构东磨坊，就有身怀绝技的高手几百人。
呼延泽忽然想起火凤凰，他早已意识到火凤凰应该是王党人，也有可能归属东磨坊管辖。他回到东郎后，曾与席左秘密会面一次，对席左讲了解救杨英莲的经过，自然要提到火凤凰。席左说火凤凰行动诡异深居简出，江湖上没人知道她的底细。做为山大王，她既不拦拦路抢劫也不打家劫舍，却养了近千名娄罗……
其实呼延泽对什么党什么派并不关心，他知道历史上的仼何一个朝代，都存在內部的党派之争，只是程度不同罢了。而其结果却是相同的，即胜者王侯败者寇。说到底什么黄党绿党统统一路货色，勿言孰是孰非！
然而王党的头子老九贼及其爪牙玄天、巴、苟等人的表现，却不能不让呼延泽对王党报有成见，但他无法把火凤凰与那些坏蛋联系在一起。于是他又认为王党中也应该有好人，而帝党中也不乏坏蛋！
可他又不能不意识到，火凤凰所谓的好，其目的无非服务于王党，比如拉他入伙，那她能算上个好人吗？转念他又觉得火凤凰那么做，也不算什么错，况且傻丫头还为此付岀了宝贵的童貞！
呼延泽的心开始隐隐作痛，觉得在对待火凤凰方面，他应该很有流氓嫌疑。在火凤凰为他献身那晚，他这个流氓竟对火凤凰这个雏儿使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招，用火凤凰用过的欲擒故纵之法，让火凤凰主动献身还得对他说声谢谢……
于是呼延泽决定，整治完巴、苟后，无论如何他也要去趟火凤岭，开诚布公地告诉火凤凰，说就冲老九贼残害那么多少女的这一点，他也只能做老九贼的敌人。至于火凤凰如何选择由她自己做主。他觉得这也算是给火凤凰一个交待，从此大家也算是谁也不欠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