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我只是个带路的
丁悟烁靠近汗帐百步之处就被拦下了，守卫的士兵手握弯刀刀把，厉声问道：“大晚上的，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气势是很足没错，但是一般吓不到人，毕竟刀还没拔出来呢，可是丁悟烁不一般啊，他是个胆小鬼，此时已经四肢着地跪在路边说：“我发现了一条小路，可以直接翻山进入平原，不用攻打要塞！”守门的士兵听到这个话，嘴巴张大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毕竟草原上物资不足，想要攻城只能靠人命填，要是可以绕过城墙，花花世界就等着他们了，到时候天高任鸟飞，钱多由人抢，这是大好事啊！几个士兵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一个人说：“你在此稍等，我去报告单于。”说完就飞一样地跑进汗帐里汇报去了。
等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有人领着丁悟烁进入汗帐，里面的摆设在草原上绝对算得上是富丽堂皇了，可是在中原，大部分的县衙都要比汗帐看着高端大气一些，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坐在那个椅子上的人。单于看上去很年轻，很稳重，眼神里的自信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也不知道是得到了什么机遇能够让这样一个年轻人几乎统一了草原，让原本威力不怎么大的几根手指捏成了拳头的。
莫度单于并没有释放王霸之气，这让丁悟烁感觉好受不少，但规矩还是要有的，单膝下跪，右手握成拳头，放在自己的左胸口，用清晰洪亮的声音说：“报告单于，半日之前我到了阴山口的离石要塞，在要塞旁七八里之处发现了一条可以翻过阴山的小路，足够两个万人队在半日的时间里穿过。”莫度单于听了这话，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半日时间就能通过两万人！这两万人的骑兵来去如风，翻过山之后的广阔平原，楚国是不可能依靠步兵抵挡的，这两万人能够发挥的作用太大了，而且还不用担心要塞里的人来突袭，大军在侧，要塞里一旦分出军队出来拦截，守城的人很可能会不够，最后导致顾此失彼，被攻下要塞，这真是一份大礼啊！尽管这个礼物足够诱人，但是莫度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喜色，只是招手让身边的近卫靠近，吩咐了几句之后就看着丁悟烁，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叫什么名字，是怎么发现这条路的？”
丁悟烁把早就编好的话说了一遍，他叫阿里把仁，是跟着鲜卑王来的，追击斥候的时候不小心迷路了，在夜里迷失了方向，到了阴山脚下的时候听到半山腰有动静，于是上前查探了一番，发现是一队路过的商旅，此次大战将起，之前不少和草原做生意的商人也都看准了机会想要来发一笔横财，毕竟在商人眼里，再多的草原军队也没法战胜楚国军神——韩新，既然这么多的草原人聚在一起，又不会杀进中原，倒不如来赚一笔钱，可是这个时候的关隘都已经封闭了城门，不允许商人进出了，哪怕给守城的军士送上财物也不行，一旦出关了，通敌卖国的罪名都是现成的，到时候人财两空，死了都没地方申冤，于是只好让附近的山民带路，找了一条小路，把茶叶，铁锅之类的紧俏物资送出来，再找到之前合作过的草原部落销售，一次下来可以得到不少的牛羊马匹，再回中原一转手，就是十倍二十倍的利润了。
中原有商人走私的事情莫度也是知道的，他手下就有专门负责这事的人，于是又招来近卫，让他去询问一番，这几日是否有商人来了营地附近，带着的东西是不是茶叶铁锅。近卫领命去了，不多久就看到一个将领走进汗帐，行礼之后说了一番关于近期中原商人的事情，许多的贵族都聚集在此，彼此之间的生意可以说是做的水乳交融了。这么大的市场可不多见，而且比平时东奔西跑的要节省不少时间，时间就是金钱，这个道理，现在的商人已经明白了，所以能够用平时一半的时间做十几二十倍的生意，足以让他们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来了。
听到这里，莫度也明白这件事是靠谱的，不过手下的将领却没有过问商人是怎么穿过楚军封锁进入草原的，这天大的功劳就被眼前这个不起眼的人夺去了，自己都替这个万夫长感到可惜了。不过有人发现就行，反正自己来这边的目的是为了打仗，打胜仗的，只要有办法，谁管这方法是由何人提出的。
莫度当即下令让这位做走私生意的万夫长——完答，带着手下的人和阿里把仁一起到他所说的小路去看看。听到命令，阿里把仁在汗帐里等候完答调集人手，也和莫度聊了几句，鲜卑的情况莫度是知道的，丁悟烁之前就补过课，所以聊天的过程中也没出现啥纰漏，不多时，完答进了汗帐报告说人手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莫度就让完答带着人出发了，不过是每隔一刻钟的时间让一个千人队出发，这样既不容易引起楚军的警惕，也可以防止心里有其他想法的部族的窥视，千人以上的调动在这样的联军里实在算不上多大阵仗，会关心千人队去向的，一般只有万夫长。
得益于长期的草原迁移生活，一个万人队在带着三天口粮的情况下可以称得上是来去如风了，有效利用阵型，可以让战马省力不少，节省的体力可以更长时间的奔跑，也能更快的到达目的地，丁悟烁用了半天时间到达的地方，万人队将时间缩短了整整一半有余，恐怕有用的不是阵型，而是山的那边有花花世界，丁悟烁心里翻着白眼想到。这些草原土鳖真是没见识，只知道抢一把就跑，要是有机会占据中原，那他们可能也舍不得走了，到时候留在草原的人和留在中原的人也会分化疏远，不出百年，留在中原的草原人肯定会被汉人同化，到时候既没有马背民族的战斗力，人数又比不过汉人，只怕逃不过一个凄惨的下场，虽然在他们占据中原的时候可能会死上很多人，但是这些人和自己没啥关系啊。这世界上哪儿有人不死的，死了之后轮回，轮回之后十八年又是一条好汉，当然，如果投错胎变成了牲口，那可能活不到十八年，那也不打紧，早死早超生嘛，再来一次。不过草原人可能就要明白一个道理了：中原不是他们可以占据的地方。丁悟烁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让草原人早点懂这个道理，自己要不要帮他们一把。
心里盘算着没多少时间，完答就开口了：“阿里把仁，你说的小路在哪边啊？”丁悟烁随手指了个方向，然后嘴巴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完答让斥候按照他指的方向探路过去，半刻钟的时间，斥候就回来了，看那斥候脸上兴奋的神色，队伍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是靠谱的，天大的功劳，美丽的世界，都在向他们招手了！
所有人感激地看着眼前的阿里把仁，这个鲜卑小伙子不让自家的鲜卑王带人来这里，反而是把这泼天的功劳塞到了自己手里，了不起的国际主义者啊。众人的眼睛里闪着亮光，要不是丁悟烁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啥，现在恐怕已经吓死了，带路党一般都没有好下场，发现路之后黄军干掉带路党的事情可不少见，自己算是碰到老实人了，看他们的样子，说不定现在想的是把自己抛上天高喊万岁了，脸上保持着淡定，心里已经把这些土鳖嘲笑了五百次了。你们能进中原是一回事，有命出来？且不说楚国刚统一天下，征战四方的将士们都是当打之年，灭了六国，平定百越、西羌，光是一个楚国军神你们就打不过啊，你们也就欺负欺负老百姓啊！真的碰上楚军，人家一个打你们四五个啊！你们不要这么天真好不好！虽然很想把心里话说出来，但是此时不适合打击这些人的积极性，毕竟草原军队来去如风，在万里大漠难以找到踪迹，好不容易人家凑齐了送上门来，不搞一次关门打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虽然草原人也是人，可惜，自家亲戚都是从中原飞升的，和草原的关系有些远，就爱莫能助了。
丁悟烁心里大概地计划了一下之后的行程，就开口说道：“完答将军，路我带到了，我只是个带路的，剩下的事情要交给你们了，我要回鲜卑营地了。要是再不回去，只怕以后都不用回去了。”听完这话，身边一阵诡异的安静，就连战马都不出大气，似乎知道了此时主人们心里的震惊。这，这是什么人啊，难道这个人不想去中原抢一把玩一把？只是带路？所有的匈奴骑士都觉得这是上天派来的神明，帮他们打开花花世界的大门，给他们带来财富和奴隶，然后不收取任何回报，这是真正的神明啊！一定是平日里自己的祷告发挥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