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深夜的故事
进了帐篷，薛予齐掀开顶棚的遮光罩，钻进睡袋里，躺下，枕着这满天的星光，想想自己身在此位已三年，三年时光未尽寸一缕，反而频繁为此精疲力尽，只因自己对这个成绩已经相当满意了，时时刻刻想要守住这个职位，从来没有想过挑战新的高度，因此生出牵绊。
薛予齐吸了一口从帐顶灌进来的清冷空气，凝望一颗最亮的星，想着如果是年轻时候的自己遇到现在这种局面会怎么办，一遍一遍的回想过往，梳理那些自己曾经的梦，想想现在的自己什么才是最想要的，还有没有梦想？
嗯，我的梦想，我的梦想……
有。我还有梦想。那是……
薛予齐吸引力法则全力展开去缠绕那个梦想。渐渐的他进入了梦乡。
“你在哪里？”薛予齐听见一个仿佛是自己的声音在问自己。
他四处张望，到处都是星。仿佛他置身在宇宙空间里，一颗一颗的星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擦身而过，又渐渐远去。
“你是谁？”薛予齐。
没有人回答。
“你在哪里？”仿佛自己问出了这个问题，又仿佛是别人在问自己。
“你是谁？”薛予齐再次喊道，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你是谁？我怎么啦？我在哪里？”薛予齐喊道，还是发不出声音。
“你在哪里？”那声音。
薛予齐活动自己的身子，用手环绕自己的嘴巴，用尽全力喊道：“谁，谁在和我说话？”
可是无济于事，没有声音，难道不是我发不出声音，而是我自己听不见自己发出的声音？没理由啊，那我们怎么听得见那个问我的声音。
“你在哪里？”那声音仿佛是电台一样，声音同样大小的，一遍一遍的，传入薛予齐脑中。
不知道是不是压抑了很久了，还是这个变换的星辰的夜。一向修养很好而且谨慎的薛予齐突然怒火中烧了，随即用多年练习吸引力培养的精神力与坚韧的性子一遍一遍的将自己的声音在脑中放出去：
“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
……
不知喊了多少遍。
“喂。醒醒。”突然耳朵里传进了其他的人的声音，伴随着帐篷被拍打的声音。
薛予齐猛的惊醒，原来是个梦。
薛予齐拉开帐篷，帐篷外边是披着毯子的王华，“轮到你守夜啦，老兄。”王华笑着。
薛予齐穿起衣服，走到一夜未熄的火堆旁：“抱歉。让你守了最难熬的一段。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交给我了。”
“没事。说好的轮流叫醒的嘛。况且，这里的夜，星星真美。”王华笑着递过酒壶：“来一口，驱驱寒。我还不困，陪你坐一会儿。”
薛予齐接过酒壶，抿了一口，热辣从喉咙到胃瞬间传遍全身。啊~~舒服的发出声音，瞬间驱走寒意。
“我看你不像是一个相信有神的人，为什么会同意一起来这儿？”王华开口。
薛予齐看了一眼王华：“我反正没事儿，本来就是出来散心的，听说这里挺美的。”顿了一下：“况且，你女伴的女伴也挺漂亮。”
“哈哈。”王华听到薛予齐真诚的回答，爽朗的笑了。
“你呢？为什么来了那么多次这里？”薛予齐问王华。
“我是个计算机软件方案开发专家，人工智能方向的，大学毕业两年就获得了工程师认证，进了家好企业。”王华喝了口酒接着说：“科学讲究的是因果。有因就有果，一切都是注定的。如果你没有看见果，那只能说明是你的科技还没到，还没有找到果而已。在我职业生涯正如日中天那年，有一次加班维护系统，昏倒在办公室。后来在医院体检，确诊为新癌。”
王华望向薛予齐，薛予齐沉默了。
新癌，癌症的变异体，伴随着每一滴血液。在人类借助人工智能研究战胜了原来的癌症之后几乎同时突然出现，以目前如此先进的医疗水平，还是无法医治，这是目前还无法医治的几种绝症之一。
过了好一阵子，薛予齐：“抱歉。”
王华笑了，又喝了一口酒：“没什么好抱歉的，已经好了。”
此话一出，让平时遇事镇定的薛予齐，着实震惊了一回。定睛望向王华。
王华，偏偏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好的。”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就像，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得。”王华接着说：“如果这个世界是科学的，因果的，那我种了什么因？为什么就要得这种病？我从小没有做过什么害人的事，甚至连诅咒别人的事都没做过，为什么我要得这种果？为什么死的人就要是我？我才26岁，当时的我是这么想的。”
王华：“我的病后放弃是所有的事业，花了所有攒下的钱，找遍了全世界所有有可能治愈这种病的医生。结果没有办法。我最后想到是不是我的基因没有别人的好，有什么缺陷，我甚至自愿接受世界最顶尖的菲林医学院前卫的基因提取实验。提取了我的基因。然而，没有人可以解释，我的基因和其他人的完全一样，没有什么区别，我也请许多专家帮我鉴定过，我并没有比别人多受过什么奇特的放射。”
火焰恍惚，木柴被烧的啪啪做响。王华往里加了一根柴。接着道：
“就这样，我准备放弃了。但我不甘心。我从小出生在贫困的家庭，从我懂事开始，几乎所有的记忆都在努力，我选择了人类最尖端的科学，人工智能方向，我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生活刚刚走向正轨，眼看着希望，眼看着想要的生活就要到来。而这一切都还在憧憬中，我就这么快要在病痛折磨中慢慢死去。”
“可笑吗。”王华感叹的问薛予齐，薛予齐苦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举起酒壶对着王华致意了一下，然后狠狠灌下一口。
“后来呢？”薛予齐问道。
“后来。”王华又喝了一口酒，望向天空，继续道：“走投无路的我，去了教会。你知道的，现在的教会已经非常衰败，没有几个人再去教会了。他们一般都只开在贫困的地区，小小的破烂房子里。”
“是神救了你？”一向逻辑严谨的薛予齐在此情此景下居然鬼使神差的问出了这句。
“不知道。”王华望着薛予齐，笑了“真的不知道，当时为了让自己死前心里有个安慰，我不止去了教会，还去了寺庙、去了道观、去了神庙，甚至还去了西天朝圣。两年时间，我跑遍了自己能够打听到的所有有关神可能在的地方。”
“最后，我到了这里，沐浴了神瀑。”王华说道这里，用一种虔诚的目光望向还在黑暗里完全看不见的玫丽雪山：“回去以后，我去定期检查，发现已经好了。完完全全的好了。”
“医生说这是一个奇迹，要求我辗转多个地方去进行研究、采样。”王华：“我突然就没了兴趣，我再也不想去了。去他的研究。我要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呵~”薛予齐凝神静气也只发出这个声音。
“感谢神，感谢神瀑，感谢一切帮助我过的东西，如果没有你们我不会遇到对我这么好的女朋友，如果没有你们我不会知道原来生活这么美……”王华像是喃喃自语。
“好了，老兄，我喝多了，啰里啰嗦讲了一堆，你就当个故事听。我去睡了，不打扰你。”王华站起来向薛予齐说道，并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哪有，我很高兴，你能跟我讲这些。谢谢。”薛予齐，站起来礼貌的回答。
虽然今天的一席谈话着实惊奇，但薛予齐又怎么会是随便就相信别人的人，他对这些还将信将疑。
现在火堆旁又只剩下薛予齐，他呼出一口气，在黑暗的火光中呵出一片白雾，缓缓的将头望向玫丽。
理智的薛予齐，居然会认真的在想这个问题：
真的有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