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薛易不是人
薛易:“我通过主动接收和进入这些平行空间‘死去’的自己的‘梦’,接受了太多的信息。
大部分是无用的,但有极少数也是非常有用,对我理解这个世界。
有一次,有一个‘自己’让我非常感动,他的经历,他的人生让我充满了悲情的敬意,他临死的时候有一个愿望未能实现,而这个愿望对我来说并不是很难实现,于是我居然会想顺手帮他实现这个愿望,而我就真的这么去做了。”
薛予齐就只能这么听着,但是帮一个死去的人的‘梦’去实现愿望,却让人听起来怎么这么诡异。
薛易:“我实现了这个愿望后再次进入这个梦,我告诉了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意识突然间又向我打开了一个之前从来没有发现的领域。
我解释不清,反正梦本来就是杂乱和难以捉摸的……
我只说结果了。
结果就是这个梦变成一个有序又较为清晰的意识,这个意识像一本书,随时可以供我查阅。不像之前其他的梦一样,各种杂乱无章的片段,各种难以理解的影像,像一堆撕碎了的书页,需要我拼凑、猜测。
我感觉这种变化是梦的主人主动给我的。像是在感谢我完成他未了的心愿一样。”
薛予齐,翻翻白眼。
薛易:“发现这个变化以后,我就试着帮助一些带着未了心愿的梦,完成心愿。”
这时候,薛易抬头凝视了一下天花板,眼神就好像能看到天上最远的星一样。
然后,他接着道:“我负梦者的称号,也是这么来的。但不久后我就发现,并不是所有的未了愿,都是好人的愿望。我实现了它们,就等于是帮助了坏人。”说着,他看了一眼薛予齐。
薛予齐:“那当然,其实你在做之前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
薛易:“谁说不是呢。但人到了人仙境界,就是为了克服基因对人的束缚,之前你认为不好的事情,都是环境、基因和记忆告诉你这么做的,你如果一直只照好恶这么去做,那么就一直会被束缚。你又怎么知道人们认为的对人不好,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对人不好呢?”
“呃。”薛予齐被问的,愣愣的哑口无言。
薛易:“话虽这么说,其实我去帮‘梦’圆梦,又何尝不是根据自己好恶来做的呢,你说对不对。终究还是没有脱开作为人的好恶。”
薛易不等薛予齐回话,又自己接着说道:“因为这么做能帮助许许多多的‘自己’实现愿望,这让我很高兴,也很满足,我很享受这个过程和结果。最主要的是,这对我帮助巨大,它在吸收他们的知识的同时,似乎也在吸收他们的精神力,梦的精神力。这让我在很短的时间内又突破了人仙境界,进入了地仙境。”
这个时候,旁边的薛予齐一脸你捡到狗屎运的表情。
薛易:“进入地仙境以后,一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不止能感到人是什么,还能感到周围的环境是什么,山是什么、水是什么、树是什么、空虚是什么、能量是什么、思想又是什么、甚至我们的星球是什么。
地仙就好像在我们人的思维上开了一道窗,你能感到身边周围的一切都和你有关,能够洞见各种物质的联系,感觉到它们运行的规律。
你隐隐的感觉到人就是石头,就是水,就是这个世界……”
薛易看了一眼薛予齐:“抱歉,我可能很久没有和凡人对话了,搞得像在上课一样。说的很是生硬,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让你能够更好的理解接下来的事。”
薛予齐挤挤肩,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你请便,你随意。
薛易:“地仙境界非常强大,你看见了,我轻易的碾压三个人仙境界的神仙,因为地仙境界对世界各方面的认识都已经非常丰富,玄妙而至上,玄之而又玄。但就是这样,我也遇到了不能解决的困难。”
听到这里,连薛予齐都露出了疑问的表情,且神情也严肃了起来。不自觉的做出了很认真的倾听姿态。
薛易:“十年前,我接收了一个梦,是一个少年,他自杀了。梦里,他的一生,那平淡无奇的生活。没有意外、没有巨大的伤害,甚至没有潜在的威胁,但他选择了自杀。
那应该是对生活的厌倦,对无望生活的反抗。
他的梦里,没有愿望。
往常如果遇到这样的梦境,我只是轻轻的吹散它。让它从自然里来,再回到自然里去。
而这个梦,平凡简单的简直单调、无聊。却有一种东西在深深的触动我,我一遍一遍的在里面翻看,一遍一遍的看。
那些孤寂、那些空虚,那平凡的场景、那单调的生活,那无望的生活,那些千篇一律的日子。
那对着窗口最后没有喊出的话,那是少年掉下的眼泪,那是深深的叹息,那是最平凡的人们千百年来不干平凡的叹息,那是对生多么强烈的渴望。
那是穿越认知穿越时空多么强烈的呐喊,撕裂身体的呐喊。但是在那一刻他没有发出声音,最终用死深深的表达在那里。消散。任他消散。”
说道这里薛易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以前的我境界不够,肯定不容易看懂这一切,但此时的我如何还不能懂。
那小小的少年,那只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而已,却选择了这种方式,卑微的将自己还给自然,虔诚的相信自然会以一种或某种方式再给他,或许应该称为‘它’一个“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或者是重新再来无数次的机会。
我知道。自然会给它这个机会。
但是我呢?我要突破基因的限制,突破规律的限制,往上,再往上,我就必须做出我的选择,选择就代表着要拿起一些东西,而抛弃另一些东西。
例如,作为人类不忍的情感。
因此我作出了自己的选择,我选择将我作为人,作为人仙,最后的执念留在这里。以后,我就只是一个地仙的存在,是一个看待规律的存在,而不是看待情感,看待人的存在。
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做。因为我很想这么做。于是我做了。我满足了他的愿望,同时我也违背了他的愿望。我给了他再来一次的机会,我救了他,或者你可以说我复活了他也行。
自从以后,我再也不根据人的属性来行事,再也不是“负梦者”,也再也不是人了。
我只是规律,只是道,只是一切,只是如来。”
听完这一段,薛予齐虽然听不完全懂,但心情却是沉重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想什么,要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