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同归于尽
燕离人得了机会,马上得加快脚步,眨眼间离景衫还有一丈左右的距离。
景衫也不再闪躲,抽出希声,默默运起映月剑诀来。
映月剑讲究无形无影,无声无息,最适合在夜色中使用。
而燕离人的剑术则狂暴无比,大开大合,横砍直劈都给人一种王道之感。
“奇怪,此人剑法正直无比,为何要在这里对付我?”景衫心中满是疑问。
都说剑如其人,修炼武功时,功法和性格都会互相影响,到最后趋于一致。所以说若一个武林高手的剑道非常正直,那他本人也不会阴险到哪里去。
景衫下山这几个月来,自认除了陈秀之外没惹到过什么人。
可就算有所疑问也没法问眼前之人,只能先将他击败,找机会脱身。
燕离人剑法大纵大横,乍一看破绽极多。可景衫每次想动手的时候,心头总有一种感应:如果出剑,他虽能伤到对方,可自己付出的代价必定更为惨重。
如果对方只有一个人,景衫还可以试着与对方两败俱伤,仗着自己身上的软甲硬抗一下。
可景衫心中的感应一直在告诉他,敌人不只一个。景衫对自己在三年的杀手时间里锻炼出的特殊感应深信不疑。
万分紧急之际,景衫心头又有对策。这里虽处官道,可不远处就是一片密林,对方剑法狂放,在密林之中必然受到限制。而自己的清风映月剑,细腻精致,在树林中并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思虑至此,景衫且战且退,不一会就快要到了树林中间。
燕离人看出景衫的想法,可也有些无可奈何。在他的情报中景衫才习武不超过五年,可眼前的少年剑法之清奇已经远远超过自己想象。
再加上前些天莫名其妙被铁缉锋追杀,不得不断手求生。幸亏一个古怪儒生救了燕离人,不然到现在他可能还在躲躲藏藏。
现在虽然能重新兑现诺言,帮人来狙击景衫,可剑掌双绝缺了一只手,实力必然大打折扣。
燕离人自衬在大路上想战胜景衫都已不易,如果真让景衫进了丛林,胜算更加渺茫。幸而他不是全无办法,从头到尾,他都有一张底牌未用。
这张底牌,就是他的左手。
他号称剑掌双绝,虽然左手已断,但断掌,也是掌!
景衫和燕离人交手许久,燕离人的左手从未使用过。景衫心想对方剑法虽高,但左手只是累赘,对这只断手自然没有什么防范。
所以燕离人仗剑直刺的时候,景衫一向是欺负对方左手残疾,往左躲避。
看见这只断手朝自己刺来的时候,景衫重心全在左边,已经有些避之不及。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景衫在躲无可躲之际,忽然福至心灵,看出燕离人这招里一个绝大的破绽。
燕离人右手剑刺出未归,左手也拍出一掌,浑身上下九成九的地方都在抢攻,守势自然薄弱。
这个时候出剑,燕离人同样难以抵挡,可按理来说燕离人的掌先发先至,对方就算还击,难免后继无力。
况且清风映月剑灵动有余,犀利不足,难以用来抢攻。
然而景衫并不只会这两套剑法。
他还会,破军之剑!
破军之剑,全攻无守。冲霄曾经告诉景衫:若无其他真武七绝剑护法,单独用出,无论对手是武林高手还是山野村夫都有可能与他两败俱伤。
眼下的情况就是这样,这一剑刺出,景衫自己必定被断掌所伤。但是燕离人,会死。
其实景衫并不想杀对方,即便对方无缘无故的来这里暗算自己。
现在的景衫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毒喙的“影十七”了,何况哪怕是影十七,也没有亲手杀过一个人。
所以景衫刺出这一剑的时候,还稍微往左上方偏了一点,本来应该刺进心脏的希声剑却瞄准了燕离人的左肺。
而且比起真的把剑刺入对方的胸膛,景衫更希望这一剑能逼出暗中埋伏自己的人。
燕离人这一剑本应天衣无缝,任由对方的剑再怎么快也无济于事,但他这一掌偏偏就短了三寸。
那被自己斩掉的三寸!
如果再给他半年的时间,让他适应一下自己断掉的这只手,或许燕离人就不会犯这种错误。但是现在,他毕竟还没适应这短掉的三寸。
所以在他打中景衫之前,景衫的剑已经刺入了他的左胸。
令景衫没有想到的是,即便如此,意料之中的埋伏也没有出现。
“或许,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埋伏?”被一掌打飞的同时,景衫的脑海里出现了这样一个想法。
然而这个念头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因为景衫发现,对方那只完好的右手已经丢掉了掌中的剑,一把握住了插在自己胸前的希声。
是否要丢掉手中的宝剑?
景衫花费了大概一秒钟来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不丢宝剑,对方埋伏的人趁机出手,自己的境遇将极其危险。可如果丢掉了宝剑,又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攻势?
他有些后悔自己没把剑刺入对方的心脏了,无论多么坚强的人,心脏里插了一把剑的话,应该都不能把反手把剑握住吧?
这一秒钟的思考还没有得出结论,景衫就已经不需要再思考这个问题了。
因为两条毒蛇一般的东西正飞快的冲向景衫,而他的手显然还握在剑柄上。
现在放手,已经来不及了。
景衫能做的就是一脚蹬开燕离人,这一脚全无章法,就像那些在泥地里打架的混混一样。
好在一个重伤濒死的人,即便他曾经是个武林高手,也挡不住混混的一脚。
景衫蹬飞燕离人,夺回手中剑,那两条毒蛇一样的东西也到了景衫面前。
景衫这才看清,那并非真正的毒蛇,而是两只手,两只绵软弯曲如蛇一般的手。
他见过这样的两只手,绵软无力,就如同手臂中没有骨头一般。
“孤魂野鬼!”景衫愤怒了,他之所以愤怒并不是因为发现埋伏自己的竟然是一个熟人。
他是在生自己的气:如果自己还是当年的影十七,他早该发现孤魂的种种反常。
孤魂听见景衫喊出自己的名字,脸上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景衫在这个笑容中读出了赤裸裸的嘲讽与耻笑。
现在景衫架势已乱,哪怕想施展轻功脚下都无处着力。胸口被断掌拍到的地方虽然受伤不重,但气息运转也有些不畅,可以说他现在完全没有了全身而退的办法。
不能全身而退,那就一起死!景衫完全不理孤魂的双手,一剑刺出,直奔他的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