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不若离去
刀枪剑戟棍棒，十八种乃至更多种类的天意兵器渐渐出现在了空气中，将李适之团团包围住。
除此之外，蛇群亦在配合着空中刀剑的出现，缓缓向他靠近，要将他淹没当场。
他只有一个人、一柄剑，没有三头六臂能够同时应对每个方向的进攻，即便用尽全力挥剑，又能阻挡多少次进攻、能斩杀多少蛇群呢？
最后还是会力竭而亡吧。
哪怕拼命换掉了那个羽蛇神，自己估计同样也会交代在这里，那又有什么意义？李适之有点心灰意懒。
不过，一条蛇一口，这是传说中万蛇噬咬之刑吗？李适之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竟然又开起了小差。
我应该是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吧？如果说上天要惩罚我，也不应该对我施展这样的刑罚吧。
哦，不对，之前那段时间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杀掉了一些异变的美国人。
不过，那些人不也是此间这个神明所要杀戮的对象吗？
那凭什么惩罚我？李适之愤怒了，就算是羽蛇这样的神明，亦是有着自己的私心，想要壮大自己的部落聚集，也还是会被人心所影响，想要去复仇。
那与人类又有何分别呢？除了存在形式不同之外，你又有何值得骄傲之处？
你就天生比我们高贵一些，可以称之为神明，称之为无所不能的存在？
你还不是要被我们这些蝼蚁所养着，以祭祀的形式满足你的需求。
如若没有人再信仰你，独立出来，那你又有何能耐？
若不是你天然就能吸纳收走人类消散的灵魂，谁愿意被你创造出来做你的粮食了？
你创造了我们，我们就理所当然应当顺从于你吗？
你为何不去创造些猪狗一类不会思考，天天乐乐呵呵混吃等死的东西呢？
又想要控制我们，又不想让我们独立，又把我们的灵魂作为壮大你的粮食。
我去了你特么的！李适之怒吼！
在这一瞬间，他仿佛将面前这个羽蛇当做了许久以来的假想敌，那个只存在传说中的创世神明，那个被称之为天意的存在。
原本那个轮回转世千年的李适之所残留下来的不甘心、忿忿不平，在这一刹那似乎又在他身上重新出现。
在他体内，不知从身体何处，又冒出一道神奇的力量，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流遍了他的全身。
他的身体不自觉的便自行运转起了长生诀的周天，一遍又一遍，直接冲过了原本需要修行许久才能冲破的关口，将他的修为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他心中明悟，这是那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人，在灵魂深处留给自己最后的礼物了。
果不其然，在那道力量流转消耗完毕之时，那个历史中的左相的形象便出现在了他的意识中。
“如果我估计的没有错，你应该是遇到了危机了。”那是一个白胡子老头的形象，并不是李适之以为的跟自己双胞胎一般的形象。
“嗯，是啊。”李适之淡然道。
“我以为不会这么早的。”左相苦笑道：“这道力量原本应该是在你修行到一定境界之后，便会自然而然的出现，帮助你冲破关键关卡所用。”
“可是现在就冒出来了。”李适之耸了耸肩道，有些无所谓。
“嗯，因为我不太放心，还是设下一个保险，在你危机之时会自动触发。只要不是太过危险的情况，应该足够保全你的性命了。”左相解释道。
“好吧，那谢谢你了。”李适之微微点了点头，十分客气道。
“不用谢我，这也只是我最后能做的了。”左相笑了笑，整张脸似乎都舒展开了一般，真的就好像他最后说那样，他真的很累了，这样的死去也算得上是一种解脱吧。
“嗯，好吧。”李适之看着他，忽然有些不忍，又开口道：“你，还有什么需要交给我做的吗？”
“没有了。”左相微微摇了摇头，洒脱一笑道：“如果人类灭亡了，那就灭亡了吧。”
“是吗？”李适之扬了扬眉，有些诧异道。
“是啊。”左相点了点头道。
“为什么呢？”李适之不解。
“这有什么为什么吗？”左相反问。
李适之愣了一下，挠了挠头回答道：“似乎也没有。”
“那不就是了。”左相耸了耸肩道。
李适之迟疑了一下，才又开口道：“可是你…”
他想说的是，那对方这一生呢，这漫漫千余年的时光，所做的一切呢。
“那又不是我想要接受的。”左相豁达道，摊开双手表示无奈：“这么一个苦差事，谁愿意接受呢？只不过也没有办法拒绝，没有一个对象能够说，就很为难啊，也就只能这样做下去了。而且，这一切说起来也还是个挺占着大义的事情，为了整个人类的命运，如果我不做的话，不就白白少了一个人了吗？
就我所知，其他的几个人也并不是多乐意接受这样一个事情的。罢了罢了，我这最初的一辈子为了朝廷兢兢业业，后面的过活，就为了人类事业再多忙活一下吧。”
李适之默然，也不知该如何评价，这样的人生，又该如何评价呢？
大多数人只看到一些伟人们的丰功伟绩，看到他们一生的奉献，却从未能真真正正了解他们内心的挣扎与抉择，还有软弱。
到底哪些是他们自愿的呢？
如果不是世事的推波助澜将他们摆上了那样一个位置，又会有多少人自愿走上那样的路呢？
并不排除有些人乐意做这些抗争的事情，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兢兢业业的工作就已经很辛苦很累了，还要兢兢业业地度过无数个轮回，谨小慎微地过一生，那得是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坚持下来啊。
如果只活一世，李适之倒是愿意去尝试一下，但若是并不知道未来，终日在惶恐之中像个老鼠一样生活，那样憋屈的人生他是不愿接受的。
生，若不能轰轰烈烈，平平淡淡也无所谓，还要过得担惊受怕不能自在就没意思了。
不若离去。
去干他娘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