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白如雪
“你到底是什么人？准备把秦露抱去那里？”经过刚刚的互相通电后，白医生对程前的敌意明显减轻了不少，连说话语气都温柔了许多。
“白姐姐，这位大哥哥是我妈妈的朋友，是妈妈让他来接我出去玩的。”程前还没来得及回答，秦露抢先解释道。
白医生颇为疑惑的看了程前一眼问：“朋友？那我为什么从来都没见过你？小露，你认识他吗？”
秦露见问，眨巴眨巴眼睛，对着程前无比认真的问：“对啊，大哥哥你还没告诉小露你叫什么名字呢？”
程前看着她那无比认真的样子，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刚刚说了一大堆废话就是忘了介绍自己的名字，这下露馅了吧，活该。
“我叫程前。”程前硬着头皮答道。
“你连人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跟着他走？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白医生凤眼圆睁，面容不怒自威，语气颇为严肃，显然是真生气了。
秦露见此，顿时急得不行，眼泛泪光的说：“白姐姐对不起，是我不好，求求你别生气了，大哥哥他不是坏人，他还答应带我去大理玩儿呢。”
眼看秦露的眼泪就要掉下来，白医生心头一软，连忙和颜悦色的说：“小露别哭，姐姐没有生气，姐姐只是担心你。”
“太好了，我就知道白姐姐最疼我了，嘻嘻……”秦露虽然身患绝症，心态倒是蛮好，情绪转变也快，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倒和正常小孩差不多。
“程前，你到底是什么人？”白医生实在想不通对方到底意欲何为，忍不住再次问道。
白医生本命叫白如雪，是秦露的主治医师，今晚正好轮到她值夜班，本来在办公室里打盹儿，刚刚是出来上了个厕所，回去的时候碰巧发现秦露房间里的灯还亮着，所以过来看看，没成想却碰到如此费解的一幕，
秦露从进医院那天起就是由她负责，期间自然少不了和秦露母亲打交道，两人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朋友，可秦露住院这段时间她从未见程前来探望过，甚至都没听秦露母亲提起过这个名字，现在忽然冒出来说要带秦露离开，她又怎么可能不生疑？
若不是程前给她的感觉并不像坏人，她早就打电话报警了，再说，如果秦露是个正常小孩还怕有人会心存不良，可她明明是个病入膏肓的绝症患者，随时都可能离开人世，谁又会去打一个累赘的歪主意呢？
“我，我真的没有恶意，秦露的妈妈再三嘱托我帮忙照顾她一段时间，我今天过来是准备先把她接回家去。”面对这个意外情况，程前处理起来还真有点手足无措。
如果对方只是个陌生男子，他肯定会直接出手将其打晕然后走人，可偏偏碰到的是秦露口中的世上第二大好人，再加对方又给自己带来一种莫名好感，动手肯定是不可能的了，说真话吧，又怕秦露会接受不了母亲离世的噩耗；说谎吧，自己又编不出来，事情开始变得颇为棘手。
在程前说话的时候，白如雪一直紧盯着他的眼睛在看，似乎是想从里面探索出什么蛛丝马迹，可越是细看，她就越会被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吸引住，里面不含丝毫杂质，有的只是真诚与坦然，似乎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完全值得信任。
白如雪甩了甩脑袋，想要摆脱面前男子对自己产生的莫名吸引，并郑重告诫对方道：“好吧，就算你真的没有恶意，那也没必要把她带走啊，你带她出去只会使病情加重恶化，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可就追悔莫及了。”
程前低头看一眼怀里满脸期待的秦露，对着她会心一笑，轻声问道：“白医生，你有把握让秦露完全康复吗？”
白如雪表情一僵，然后眼神黯然的说：“没有，以今时的医学手段，还无法彻底治愈早衰症。”
程前抬起头来，看着白如雪无比认真地说：“那你觉得，她是待在病房里为自己的生命做倒计时快乐呢，还是趁着眼睛没合上之前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快乐？”
程前前世的情况和秦露差不多，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她的真实想法，人们的境遇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自然也不一样，对于绝症患者来说，病痛带来的折磨并不是最可怕的，那种命运完全由他人做主的无奈才真正让人绝望。
“这”
面对这个问题，白如雪好半天都答不上来，有病医病这是常识，她作为一个医生，哪怕明知病人已经病入膏肓，她依然愿意竭尽所能去尝试医治，这是医护人员的道德操守，也是她学医的初衷。
可程前的想法她同样认同，对的事情并不等于就是人们想去做的事情，凡事都有两面性，谁又能肯定自己认为对的事就一定是对的呢？
就像大部分父母一样，真是恨不得把自己全部的爱都奉献给孩子，帮他规划出一个完美人生，可以远离挫折与伤害，可这样做，真的好吗？恐怕不见得吧。
秦露眼中的期待，白如雪同样看到了，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个孩子如此强烈渴望去做某件事情，这让她根本狠不下心来去拒绝，此时感性战胜了理性，竟鬼使神差地让她把门口给让了出来。
“可能你说的话是对的吧？”白如雪呢喃着说完，然后站在门口发呆，我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自己可是名医生啊，怎么能随便让病人出院呢？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好不容易将这姑奶奶说动，程前连忙抱着秦露疾步走出，见她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急急说了句谢谢，转身正准备开溜。
“等等。”
听到对方喊停，程前抬起一半的右脚硬生生定在半空，回头露出一个尽量放松的微笑说；“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要接秦露走我没意见，可也不能走得这样不明不白啊，她妈妈还欠着医院五千块钱医药费呢，你也干脆一起结了吧。”
听完这句话，程前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是万万没想到还会有这茬儿，他身上别说五千了，连两千块钱都掏不出来，里面还有大半是从尸体身上收刮来的，这年头，出门都不流行带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