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本我牢笼
“丞相？”
天尘暗自轻咦一声，很快便从短暂的茫然中回过神来，直起了自己的身子，不再去捡地上碎裂玉石。
丞相没有回应，天尘的脑海里寂静无声，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有些事情我必须清楚，虽然我只看到了一点点。”
天尘再次出声，声音很微弱，却无比的坚定。
仅仅是一瞬间，天尘看到一副让他心生涟漪的时光碎片，画面不是很清晰，也不是很完整，断断续续，而且，画面变幻得很快，天尘甚至都没看清楚那里面究竟有什么。
唯独有一个片段，天尘隐约的看到了一道模糊人影，相隔很遥远，有云雾掩盖，除开一袭白袍和一把三尺青峰，他连人影是男是女都无法看清。
正是这道不知几何的飘渺人影，天尘的心底滋生出了一道莫名感情，很苦涩，很痛苦，失魂落魄，却又带着一缕说不清楚的欣喜与彷徨，矛盾复杂。
“出什么事了么？”薇尔赛莉亚在天尘眼前晃了晃手，有些担忧。
天尘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快步走到坤、艮两方阵位前，毫不犹豫的将玉石移动了些许。
“梦曦这个你拿好，千万不要弄丢了。”天尘拿出如玉般的灵龙石，将它交到了寒梦曦的手中。
“开始吧，这是最后一次了，从今以后，你不再需要如此。”天尘有些感慨，如释重负。
轻抚着寒梦曦垂落腰间的三千青丝，天尘长叹一口气，默默运转起改动后小八卦锁灵阵。
下一刻，天地灵气暴动，八块玉石发出耀眼白芒，比太阳还要耀眼，像是要将太阳的光辉掩盖一般，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经历短暂的强光之后，开裂的玉石再次发出刺耳的悲鸣，一块块无用的石皮被强光弹飞，只留下其中圆润光滑的玉石，让汹涌的天地灵气更加暴动。
天尘没在阵内多做停留，抬手挥出几道灵印，没入寒梦曦体内，激活了她的经脉后，便缓步退了出去。
“薇尔赛莉亚姐你和小雨她们一去走走吧，梦曦这边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事，我也要休息一下才行。”
说罢，天尘便闭上了眼睛，意识沉入体内，开始打坐调息起来。
他并不担心萧雨一行人会出现危险，这里本就是森林外围，遇见豺狼虎豹的几率微乎其微，那怕是偶然遇上了，只要不是狼群之类的兽群，百里瑞明和薇尔赛莉亚也能轻松应对，不会有什么问题。
再者，这个山头被一座雾隐阵覆盖，一般的野兽不会靠近，万一真有什么意外，阵内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天尘的感应，他也能及时出手。
薇尔赛莉亚没有拒绝，与其无聊的在这里陪同天尘干坐着，还不如去山间看看风景，没必要自己为难自己。
“那好吧，你也要自己小心点，不要大意。”薇尔赛莉亚点了点头，对着天尘叮嘱道。
只不过，天尘已经封闭了自己的五感，跟本就听不到外面的声音，陷入了深层次的修炼中。
见天尘毫无反应，像是睡着了一般，薇尔赛莉亚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几眼同样陷入修炼状态的寒梦曦，便不再回头，朝着还未走远三人跟去。
过了半响，萧雨一行人慢悠悠的消失在浓雾深处，天尘也完成一个周天的调息，渐渐转醒了过来。
精血的大量流失让天尘此时的状态很糟糕，空有一身修为却难以施展，反而成了一种累赘，深入骨髓的无力感让他想要恢复五感感知都不行，只能靠着残余的一丝力气慢慢运转功法，以灵力来滋润枯竭的五脏六腑。
天尘太累了，先前强咽在胸腔中的一口气泻掉后便再也无法凝聚，任凭他如何努力，沉在体内的意识始终无法回到脑海里，一直都不能恢复意识。
“回去！回去啊！”天尘声嘶力竭的咆哮着，挣扎着想要醒来。
短暂的休息只是为了积攒力量一举把血符祭炼入八卦锁灵阵中，但是，他现在醒不过来，不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恢复意识，这让天尘焦躁不安。
“丞相！。。。。。。。丞相！我知道你能听见，帮我一把，唯独是这个，我不能出错！”天尘奋力调动着意识，不断冲击着那层断绝了身体与意识的无形壁障。
“这是君上自身的问题，我插不了手，无能为力，还望君上见谅。”丞相的声音在次响起，带来的却不再是希望，反而带来了一条让天尘毛骨悚然的噩梦。
“君上还请小心，您这一世的第一次杀劫来了。”
“什么？”天尘猛地一惊，挣扎得更为激烈了：“什么杀劫！？丞相！”
“有些东西我不能多言，我也不能出手助您，所以，君上还请您赶快吧，不然您和您的朋友真的会死。”
丞相长叹一口气，就此便再无声息，任凭天尘如何叫喊也不再回答，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该死！给我破啊！”
天尘又惊又怒，疯狂嘶吼着，不顾代价的冲击着自己的本能，一次又一次压榨自身所剩无几的潜力，想要破开这道无形的枷锁。
这一次，天尘没有再怀疑丞相，因为，他潜藏在识海深处的灵魂，在此时此刻，已经开始悸动，识海也跟着剧烈颤抖，仿佛要冲出他的灵台一般。
毫无疑问，死亡的气息已经降临。
杀劫将至，天尘说不害怕那是假话，谁都怕死，没有人想死，这是一个生灵最基本的本能，天尘也是如此，哪怕他是一名凝气十层的修士。
然而，此时的天尘最为担心的并不是他自己，他可以死，死了就只能说明自己没能力，该死！
但是，唯独有一点他绝对不能允许，他绝不允许自己至亲之人倒在自己前面，一个都不行，更不用说因为自己的原因而祸及他们。
“该死的！给我破啊！”天尘已经急红了眼，索性放轻了最后一丝自我保护的潜意识，不顾意识破灭的危险，开始玩命。
意识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并不是实体，很难掌控，就像人控制自己复杂的运动神经，却无法控制自己最为简单的神经反射一般，修士能简单控制的自己的意识是因为能动用自身的灵魂，直接控制意识。
不过，这也是有度的，再强大的修士，不论其灵魂有多强，他对自己的意识永远都不能完全掌握，至少都有半数以上的意识不受控制。
打个比方来说，假如一个人在长跑，他的目标是一百公里，但是，他在第八十公里时就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因为过度疲劳而昏迷。
可是，他真的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么？
答案很显然。
当然不是！
他只是昏迷，并不是死亡，这就说明他还在呼吸，心脏还在跳动，身体各个器官还在正常运转。
生命还在维持，这就说明他还有余力，并没有达到字面意识上的精疲力尽。
他能坚持到自己昏迷的那一刻就能证明，他的意识是想真的要让他用尽力气，只不过被某种东西给阻止，中断了他的意识，让他昏迷。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他不能真正的用尽全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