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洛寒
剑梦大陆,无疆深海。
一座仙岛掩映在朦胧云雾中,海风吹袭,似被融入气象雄伟的海面。
虽说这是一座岛屿,却是座座高耸入云的峰峦,诸峰巍峨险峻,即便靠近这座仙岛,也毫无登上岛屿的路径。
仙岛千峰排戟,万仞开屏,山峦中林麓幽深,景色秀丽,乃是一处宛若世外桃源般的仙境。
巍峨大山拔地而起,其间笔峰挺立,危耸若举天巨剑,更有峰巅高出云层百丈,俯瞰云海。
云海翻涌,如同海浪般壮阔,沸沸汤汤,似有涛声跌宕。
时下晨光初绽,万丈霞光沐浴在翻腾的云浪中,整个云海灿烂无比,尽显朝气蓬勃之象。
忽然间,云浪蓦地惊天而起,云雾翻腾,一道白色虹光腾跃出水面,飞上天穹百丈之高,只见那是一只生着长须巨口的蛟蟒,它凌云苍雾,足爪奋攫,朝天吐芯,灿灿朝霞将其包裹,鳞片熠熠生辉,煞是可畏。
在一座山巅上有位悬着钓竿垂钓的少年,无意望见这一幕并没有露出惊讶之色,他只是望着云海的岸边,盯着几只在鱼饵周围游动的锦鲤。
这些锦鲤自然不似俗世的游鱼,它们在云海中生长,竟然长着一双翅膀,霞光照射云海,这些锦鲤竟然浑身闪烁着金色的光泽,斑纹绚丽,充满生机。
旁边有一只竹丝编织的竹篮,里面已有三只翻来覆去、不肯罢休的锦鲤,这些鱼可是少年今天的早饭。
狠狠地瞪了一眼云海中围拢着鱼饵偷食却不咬钩的锦鲤,少年心中暗自感慨还好自己够勤奋,否则今天早上又要饿肚子了。
其实他已经在山巅上坐了一个时辰,天不亮就已来到了这里,但钓鱼真的不简单,特别是这些锦鲤,可谓是狡猾至极,即便是这些已经捕获的锦鲤依然不安生,不过少年倒是没有直接了结它们的性命。
把钓竿插入岩壁,他从衣领中掏出一个剑形的吊坠,吊坠明明如同曜石般幽黑,却通透无比,剑身刻有纹络,剑柄上刻有两个文字,已经识得许多文字的少年自然认识自己的名字——洛寒。
少年盘坐在地,不知在冥悟着什么,云气扶摇而上,飘飘欲仙,可过了一会后少年便睁开眼睛,无奈地叹息一声,收起钓竿打算下山回村。
这个时候,天空之上忽然云浪翻涌,云海中激起数十座蘑菇状的粗壮云柱,其冲天而起,化作台阶,只见在云阶之上、穹苍之下走出一位婉约娉婷的美丽仙子。
仙子白衣胜雪,美丽出尘,秀发乌黑而柔顺,宛如绸缎般光滑细腻。
洛寒怔了怔,她已从天空中飞落,来到洛寒身旁帮他提起竹篮,抚了抚少年的额头,眉弯含笑,温柔道:“小寒,是不是没想到姐姐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两人一起往山下走去,沿途山峰如青笋,大河如赤练,虽说笔峰挺立透云霄,但两人却是踩着枝梢而行,奇花瑞草、修竹乔松尽在两人脚下。
洛寒叹了口气,身高仅至四尺的少年竟然已有了少年时代不该出现的忧虑与无奈,他苦涩道:“云姐姐,我还记得今天是我七岁的生日,不知道云姐姐今年会送我什么礼物啊?如果能帮我唤醒我的那柄剑就好了。”
名叫云的女子闻言不禁眉梢微扬,摇了摇头,笑意动人,道:“这个我可帮不了你啊,连爷爷奶奶都没办法,你还是依靠自己吧,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言语间两人已行了很远,离开山巅,雾霭如灵犀般散去,大小峰峦的景色尽收眼底,少年又是一声叹息,道:“云姐姐,你说我会不会和别人不一样,也许我并没有可以唤醒的剑?”
山峦下面的谷壑中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庄,村里人家并不多,在整个村子里洛寒见过的人不足百人,但少年并不敢肯定村中只有这些人,村子被座座山峰围拢,他也没有机会离开过,不过云海中便能看到远处也有一些山巅高耸入云,说不定那里也住着人。
村中有许许多多的玩伴,和他差不多大的有一些,年龄更大的青年也有许多。此时洛寒想到自己至今没有唤醒自己的那柄剑,难免会与伙伴们比较,想起小叶那柄枝叶构筑的叶剑,想起小葵那柄漂亮的桃花剑,想起小岩的那柄石剑……
唯独他一人,已经到了七岁,依然没有唤醒他的剑,其实先不说如何唤醒他的那柄剑,他甚至感知不到自己的那柄剑。难不成他真的是一个异类,在剑梦大陆,竟然也有唤醒不了自己那柄剑的人存在?
云忽然停下脚步,洛寒与此同时也停了下来,她爱抚地揽着洛寒的小肩膀,安慰道:“小寒,一定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自己的那柄剑,这个世界由剑和梦构成,每个人都拥有这两样东西,你之所以还没有唤醒你的那柄剑,只是因为时机还未到来,既然你的剑能够孕育这么久,说明你的剑一定和别人的不一样,和所有人的剑都不一样!”
少年“嗯”了一声,脸颊上的忧郁与黯然消散一空,他望着不远处可以看见的一座高山,跪拜在地,唤了声“爷爷”,又望着仿若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缠绕着那座山峦的大河,再次跪拜,唤了声“奶奶”。
大河似乎受到感应,竟然挑出一线飞泉,泉水隔着山壑飞来,倾泻至两人面前,两人并未感到诧异,只是同时亲切地唤了声“奶奶”,飞泉击打着岩石,水声滔滔作响,水花却未飞溅到两人身上。
“小寒,已经七岁了吧?来,快过来,让奶奶抱抱。”
声音似乎来自飞泉,不知是洛寒和云能够心领神会,还是真的从泉声中听到了老人的声音,少年毫无犹豫,当即走向飞泉,抱住了泉水。
泉水也在同时裹住了少年,清风拂来,少年的衣衫竟然犹在飘扬,泉水温情道:“小寒,村中要为你们这些孩子开设学堂了,虽然你的剑还没有觉醒,但也不要担心,正好你的姐姐在家,让她带你去村中的符禺山为你铸一柄趁手的宝剑,有老婆子的面子在,那个老头一定会为你铸剑的。”
洛寒凝了凝眉头,云替他答应一声,飞泉将少年放下,回到大河中。
山间似乎传来风声,恢宏而雄浑的高山气势一览无余,洛寒虽然听不懂风声,却知道这是村长爷爷在用一种世间最为简单的语言与万物交流,不管是天上行走的云,还是地上流动的水,不管是树木,还是岩石,就算是阴天的雷电,就算是夜里的星辰,只要是世间存在的事物,这种语言都可以与其交流,只不过少年还听不懂这种语言。
村子俯首可见,多是一些简单的茅屋,不过也有一些是木屋竹屋,屋子自然称不上奢华,整座村子也难凑出什么贵重的物品,不过桃源仙乡可能便是如此了,既惬意,又淡然。
世间真谛约莫也是如此了,背离尘世,朴实无华,返璞归真,善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