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铸剑
洛寒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个洞穴里，并不是普通的山洞，这个洞穴足有二十丈深，头顶的岩壁金灿灿的，闪烁着炽盛的光芒。
整个居室浑然一体，地面摆放着几架杂物，靠近岩壁的地方有几张桌子，桌面上也摆着杂物。
洞穴明明很大，但大多空间却是作为留白，不管是头顶的空洞，还是地面上宛若一片小广场的闲置平地。
居室中只有两个地方比较显眼，一鼎搁置在平地中心黯淡无光的炉子，还有居室深处明晃晃的大床。
洛寒正躺在大床上，入眼的灿烂让他许久后才恢复视觉，但以洛寒的细心，自然可以发现这个居室已经至少数年没有打扫过了，且不说那鼎炉子上面积攒了多少的灰尘，就是头顶金灿灿的岩壁及杂乱的木架，都有许多的蛛网。
“老魁，我看你是活得太久了，活成了一个不懂人情的老怪物。”
“云姑过誉了，不过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不是挺别扭吗？我的确老了点，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老魁，想打架吗？”
“老朽奉陪！不过在这里施展手脚怕是不太方便，要不然去海上？”
“可以！”
一股气势忽然如涟漪般在山脉里扩散开，就是这座沉重的铁山都颤了颤。
这股气势顷刻间已攀至高峰，黑暗中看不清晰天空中厚重的阴云，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却可以在周围百里的草木上察觉得到，那是一种令得草木皆肃静、兽虫皆匍匐的景象。
正在这时，洛寒循着话音走出洞穴，这股气势顷刻间收拢，天空中的阴云渐渐消散。
洛寒看到了云姐姐的背影，以及和她对峙着的老魁。
这个老魁竟然是铁人，身高丈许，粗壮如树，身体上似乎披着一层厚厚的盔甲，纹络黯淡，呈灰褐色，他的脸颊和肢体都如行将就木的老人，皱纹斑斑，嶙峋蜿蜒，虽然离了几丈远，洛寒还是可以闻见他身上的铁锈味。
洛寒刚看到他，便有直觉他就是那个可以为自己铸剑的人，洛寒心情迫切，直接深深作揖，一揖到底，恭敬道：“求前辈为我铸剑！”
那老魁不着痕迹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暗自感慨着今天的夜晚这么凉爽，怎么会流汗呢？
“就是你这个小子到现在还无法觉醒自己的剑？”老魁走向洞穴，步伐沉重。
洛寒黯然地点了点头，老魁走到洞口的时候忽然把他揪了起来，走到炉子旁。
“这种事确实不太常见，但是，小子，这你就失望颓废了？不就是比别人觉醒得晚吗？正常人怀胎十月就生了出来，不正常的怀胎十年怕也生不出来，怎么了，索性就不生了？”
洛寒少有脸红，但现在被有意无意地嘲讽，却是憋着一股怒气，老魁忽然把他丢在炉子上，吩咐道：“把炉子给我打扫干净了。”
灰尘荡了少年一身，咳嗽不止，虽有怨气，还是老实打扫灰尘。
老魁撇了一眼斜倚在洞口的云，堆满皱纹的脸颊忽然僵硬许多，有种在炉子里烧制出来的感觉。
“想要我开炉铸剑也可以，无非是耽误我两天的功夫，但我需要一些材料，其中蛟蟒的筋骨和四翼白虎的趾骨需要你们准备。”老魁色厉内荏道。
云忽然道：“可以，我这就去猎杀蛟蟒和四翼白虎，你准备好开炉！”
老魁脸颊忍不住抽搐一下，道：“这么着急？”
云的身影已经离开，声音远远地传来，道：“你只有两天的时间铸剑。”
老魁刚想起现在还未到日出，如何去寻找蛟蟒？但一想到这是谁去猎杀蛟蟒，便懒得再去思索这个问题。
他只是转身瞥了眼打扫炉子的少年，掩饰不住的郁闷，道：“亏得你能跟这个疯……云姑娘扯上关系，要不然老魁我绝对不会再给别人铸剑的。”
少年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老魁没好气的瞥了少年一眼，却没有了先前的戾气，淡淡道：“是那条河让你来找我铸剑的吧？”
洛寒怔了怔，道：“她是我的奶奶。”
老魁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不管如何，这个老魁总算是开炉铸剑了，火炉如烫人的鼎镬，将整个洞穴映得通红，殷红的火苗不断向上，发出“呲呲”声响。
期间老魁跑到这座符禺山上就地取材，挖下一筐矿材，悉数灌入火炉。
后来云姐姐带着两只尸首回来，竟也被他丢进火炉，四翼白虎洛寒之前没有见过，但蛟蟒的威猛洛寒是有所见闻的，且不说这只尸体如何珍贵，仅是这么庞大的体型就让人敬畏，但洛寒实在是好奇这个老魁怎么也不把尸体处理一下，而且究竟是怎么囫囵吞枣般塞进这么一座小火炉的。
看来铸剑也有莫大的讲究啊，洛寒心中感慨着，手中不断摇着扇子向火炉内扇风。老魁已经叮嘱过让他在这两天内要寸步不离地观察火势，如果火势有变，就要即刻通知他。
然后这个老魁就去打盹了，云竟然忍让了老魁的这一举动。
两天后，火炉里的火竟突然熄灭，洛寒正拄着摇摇晃晃的脑袋惺忪欲睡，顿时浑身一颤，立马去叫老魁。
但这个身高丈许的老头丝毫唤不醒，洛寒无奈，只好纵步一跃便飞至他的肩头，趴在他的耳朵上大喊，但竟然依旧叫不醒。
洛寒心急如焚，观察却细致入微，这个老魁身体竟然真的是铁做的，和村中那些怪异的老人如出一辙。
云来到洞中，道：“小寒，他已经铸好剑了，我们马上回村。”
她随手一挥，火炉便被打开，里面飞出一坨赤红的铁剑。
虽然铁剑刚出炉，但样貌却清晰可见，洛寒看着这一根宛如烧火棍的铁剑，嘴角忍不住地抽搐。
洛寒忽然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这把剑虽然有剑锋，但臃肿不已，也就剑锋处看起来挺轻薄的，剑身却是椭圆形，有种本意将铁水浇灌做成铁棍的感觉。
简单来说，就是太丑了，根本不像一把剑，如果是一把剑，也一定是最丑的。
云娇媚一笑，洁白手指轻弹剑身，这柄剑的臃肿外壳砰然碎裂，展露出它真正的模样。
剑长三尺三寸，剑柄三寸，剑身寒光照人，剑气砭人肌肤，精美绝伦，不似凡物。
洛寒这一刻激动不已，虽然一直无法唤醒自己的剑，但这把剑却满足了他久久以来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