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梦神典

  虽然五人构建的阵法夯实难解，雪鹰还是凭借着卓绝的枪术破开了宛若堡垒般的阵基，最终各个击溃，完成了今天早晨的训练任务，不负所望。

  走下练武台的时候，少年身上隐隐有一些血迹，风雪交加，寒气逼人，可少年的身上却是热腾腾的，而且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雪鹰兄弟，累了吧？”

  雪鹰身形忽然一顿，眼神中那股云山雾绕的昏沉感一扫而空，抬头看向洛寒，喜出望外道：“洛寒兄弟，你来练武场了？看到我的枪术了没，快评价一下！”

  旁边，穆图老人面容慈祥，笑而不语，眉荫管事看了眼天色，亲自去厨房叮嘱下人。

  洛寒为难道：“这是你的家传绝学，我怎么方便评价呢？而且我还是一个练剑的，对枪术只懂得一些皮毛，就更不能妄加评论了。”

  雪鹰反驳道：“洛寒兄弟，这话就有些见外了，这门枪术虽然是我的家传绝学，但我们视为知己，我自然不能藏私，而且我也相信你不会对这门枪术心存邪念。至于洛寒兄弟你说你只是一个练剑的，这就些过分自谦了吧？虽然我没有见过你施展剑术，但你不露圭角、沉稳内敛，一定是深藏不露的剑术高手。在武道上，剑和枪虽然不同，但相通之处不可细数，洛寒兄弟你既然习剑，在枪术上本身就已是入门之人，一定可以为我指点迷津的。”

  穆图老人和蔼道：“是啊，小兄弟，我这个老头子也想听一听你的看法。”

  雪花纷纷扬扬，在四野越积越高。风声呼啸，雪地上愈发寒寂。

  这里虽是雪城里面，不像世俗的城镇，没有什么繁华的街道，居民住所比较稀疏，若是购买供应物品，一般都要走上数里的道路去特定的雪堡。在风雪之城，只有雪堡这一种建筑。

  不过有了雪骑会方便许多，不管是天上飞的雪禽还是地上跑的雪兽，每家每户都会驯养一些。

  洛寒望了眼视野里稀疏的人影，心里大抵明白了雪城人民的生活方式。曾看过一本名叫《无名剑法》的剑法典籍，对其中的一句话记忆犹新：武功来源于生活，一招一式都无法逃避。对于这个说法，洛寒很是赞同，至少在世剑的领域内，生活就是一种道，是立道的基础，剑士尚且无法逃离生活，自然无法违背生活的常理。这个雪城虽然是古城，却也逃不开自然。这里的百姓生活在风雪之中，无法打破风雪的枷锁，这也就局限了一切武功的上限。但方才看雪鹰的枪术，洛寒分明感受了一种强烈的想要冲破风雪束缚甚至是驾驭风雪的意蕴。不过虽有这层意蕴，但枪术施展出来仿佛欠缺着什么，致使最后一层窗户纸无法捅破，所以也就不能释放出这门枪术真正的威力。

  等回过神来，洛寒看着这个眼神中带着殷切与期盼的少年，平静道：“雪鹰，恕我冒昧，你的枪术至今未领略到精髓，看似离登峰造极的境界只隔一步，实则千里之遥。”

  雪鹰一怔，面露不甘，不过并没有直言反驳，似乎在组织语言想要与洛寒辩驳一番。穆图老人却是当即一颤，混浊的目光呆滞游离，过了许久，雪鹰似乎已经蓄好了言语，正要一吐为快，穆图老人却是轻轻止住了他，看着洛寒，平复下难以置信的心绪，道：“小兄弟，依你所见，雪鹰欠缺的精髓是什么？”

  洛寒想了想，走到练武台旁边拿起一柄长枪，在两人跟前做出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招式：刺。

  若用剑，便是剑刺；若用枪，便是枪刺。洛寒虽然没有特意研究过枪法，但正如雪鹰所说的相通二字，洛寒对剑法的理解足以让他在修习枪法时快速上手。方才看过了雪鹰的枪术，其中枪刺这一式较为频繁，所以洛寒就单独摘出了这一招，而且不加任何渲染修饰的辅助招式，只是非常简单的一刺。

  这个动作就像是小孩子第一次拿起一柄银枪，并且将它刺出去。

  现在洛寒就做出了这个称不上招式的动作：简单的一刺。

  但洛寒做出这个招式后，穆图老人突然瞪大了眼睛，雪鹰也后知后觉地瞪大了眼睛。

  不可思议。

  洛寒刺出去的一枪，起始时看似绵薄无力，只是轻轻一刺，但当枪锋停下，却出现了震撼人心的一幕——

  只见以枪尖为圆心，周围半丈的空间领域内竟然形成了一个风雪漩涡。

  风雪漩涡向着枪锋所指的方向飞窜而出，沿途所过，风雪尽被摧毁。风雪漩涡直直飞出了数丈远撞击在雪堡的壁垒上方才停下，但即使停下，也留下了一个足有三尺深的大坑。

  洛寒把银枪放回练武台旁边的兵器架子上，微微含笑，道：“雪鹰，看明白了吗？”

  雪鹰先疑惑后震惊道：“洛寒兄弟，不，洛兄，你并非将力量灌注于银枪本身，而是倾注于周围的风雪！？”

  洛寒点头道：“对，就是如此。”

  “可是……”雪鹰再次疑惑。

  洛寒道：“雪鹰，其实你演练枪术的时候我也看明白了，这套枪术的特点就在于‘游龙’和‘信步’四字，游龙者，气势开阖皆是大气磅礴，出枪如银龙探月，归枪如星沉大海，一招一式皆是刚猛无畏，毫不犹豫退避，直捣黄龙；而信步者，在于步伐与招式间的连贯与随性，闲庭信步，游刃有余，实在是妙不可言……”

  穆图老人再次惊诧不已，简直不敢相信，雪鹰已经打断了洛寒的话，苦涩道：“洛兄，你方才所讲的，正是这门枪法大致的心法啊！”

  洛寒轻咳一声，道：“至于雪鹰你的缺陷，就在于这一点，将力量尽数聚拢于银枪本无可厚非，但你所学的这门枪法，有一个很大的优势，或者可以称之为令人惊艳的秘门，那就是这部枪法一招一式皆可以突破风雪的束缚，运用周围风雪的力量。如若只是普通的枪法，其境界要义大抵是破除风雪的禁锢，但这门枪法却反其道而行之，可以借助风雪，释放出无比强悍的力量。”

  停顿了一下，洛寒接着道：“这份力量，才是这门枪法的关键。刚才我使出那一刺的时候，没有用到任何梦术的力量，只是单纯凭借感知气机和驾驭气机的手段释放出的一招。如果在基础上添加梦术的能力呢？雪鹰，你可以凝铸冰雪，如果将这份力量添加到招式上，可以设想一下这一招会有多强！所以说，这门枪法的精髓在于此处！”

  雪鹰和穆图老人似乎被震撼得无以复加，久久说不出话来。

  “洛兄，你以前从未修习过枪法？”

  “嗯。”

  “洛兄，我施展的枪法你只看过一遍，就得出了这么多结论而且能够当即施展出来？”

  “这……”

  “洛兄，你多大了？”

  “约莫十岁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