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同住一屋
沈康佳立刻就敏感了起来,哼一声,“你是指望着由皇上做主,就可以与本宫对峙吗?”
“不是,臣妾只是怕污染皇后娘娘的尊贵。”
“你怕污染本宫的尊贵,就不怕污染了乔汝宁的尊贵吗?”
沈康佳早就看到薛玉言手上缠绕着的白色绷带了,坠儿将什么话都告诉给他听,他也知道,薛玉言的伤,是被乔汝宁治好的。
“乔汝宁一介布衣,如何能与皇后娘娘相提并论?”
“日后,他可是皇子的妾室,若是从之前的地位上来看,你反而不如他。”
薛玉言微微皱了眉头,然后说道,“是。”
“这件事情你不用管,本宫自然有安排,坠儿,你仍然是他身边的陪侍丫鬟,若是不懂得伺候主子,本宫第一个要问的就是你的过错。”
坠儿叩头说道,“是,皇后娘娘。”
两个人在宫里头说了一会儿话,眼看着日头升腾上来,屋子里头有些光亮,皇后说道,“你去收拾收拾吧,若是没有意外,今天晚上,,皇上翻的就还是你的牌子。”
不知道怎么的,听了沈康佳这句话,薛玉言怔住了一会儿,这恍若隔世的感觉,从今以后,他就是皇上身边随叫随到的妃嫔了,这一次的行动并没有告诉卓青玄,全然是他的一意孤行,那卓青玄知道了事情之后,是会为他欢喜,还是为他担忧呢?
“臣妾告退。”薛玉言恭恭敬敬地退出去,在走出门外的那一刻,立刻有风,将她的裙子吹起来。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如今您便是平步青云,往后就是光宗耀祖的幸运了。”
坠儿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薛玉言,那神色,倒像是他得到宠幸一般。
“我哪里有什么祖宗?”
“娘娘,您走到如今这一步可不容易,千万不要说出这么颓废的话来,可要知道,宫里头龙潭虎穴,若有一点都不打紧,说出去就是被杀头的错呀。”
坠儿紧张的看着四周,确认无人之后,才和薛玉言继续进行这个话题。
“坠儿,你在宫里头多少年了?”
“大概已经两年了吧,奴婢从小就是被这买卖惯的,如今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能在皇宫里谋一份差事,又能侍奉到您这样有福气的主子,已经是祖上修来的福分了。”
坠儿果然很聪明,心思又十分细腻,他才问了一句,坠儿就已经将自己的家世交代的清楚了。
想来也真是讽刺,在这样一个改朝换代的血腥历程中,每一个人,都会别有用心,战战兢兢地交代自己与前朝的关联,若是前朝遗子,就要说服自己,忘记屈辱的历史,如果不是,就必定要歌功颂德,没有人敢说自己的真心话,在生死面前,情操都是奢侈品。
“总说跟了我有福气,我看你在皇后娘娘面前就挺讨喜的,万一日后跟了他,你也未必会感念与我的这段历史了吧。”
坠儿只觉得后背一冷,可是仔细想去,他小心谨慎,从来没有露出过马脚,他讪笑道,“我还没沾了您的福气,您就着急要将我赶走了,我不是觉得我笨,不中用吗?”
“你倒是会说话,要留一个忠心的仆人在身边哪里容易,你若是愿意跟,咱们相辅相成。”
坠儿说,“就是这个道理了。”
“可是,皇后好像和你很熟的样子。”
稍微停顿了片刻,薛玉言说。
“主子可别瞎说,皇后娘娘金枝玉叶,与奴婢怎么可能很熟呢?”
坠儿的发丝都发出了冷汗,他就只祈祷着,别被薛玉言发现才好。
“要不然,娘娘怎么会叫你坠儿呢?”薛玉言又加快了脚步,花盆底踩在青石板上,有些不好走路,薛玉言颤颤悠悠的,坠儿连忙上来扶住她。
“大概是听下人回说的,我们这些下人,总是喜欢玩在一处。”
“原来是这样,那你也该告诉我,你和皇后娘娘的下人有熟络的地方啊。”
坠儿才稍微放松了些,若有所思地说,“新朝初立,宫中的下人们调来调去,如果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心腹,又怎么可能固定下来?奴婢结识的,都是些地位卑微的花匠们,也想不到这一出。”
有风吹了起来,要吹散一地的落叶,什么时候,秋天已经这么近了呢?
薛玉言发了一会儿呆,说道,“好了,扶我回宫吧。”
“是,娘娘。”
坠儿随机应变的本事倒是不错,薛玉言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宫外头乔汝宁的处境,按照计划,卓青玄也去了,可这次也奇怪,这么大的仪仗队出去,连点风都没有透进来。
“我们的人都撤出来了吗?”薛玉言走后,沈康佳问。
“皇后娘娘放心,都撤出来了,如今干干净净的。”
干干净净也抵不过皇上的一点疑心,沈康佳如今只能祈祷,皇上在铁证面前,即便有所怀疑,也不得不顾全声誉,他真的好累,前所未有的累。
打下的江山,原本应该成为沈康佳引以为豪的资本,他从一个四处逃亡的君王身边的宠妃,变成中原王国的皇后,可是为什么,皇冠越闪烁,就越是沉重呢。
绫罗宫中,叶子仪正从叶子阳的住处回来,随行的侍婢是一个肉团团的丫头,岁数小,不很懂事。
内务府给他的人,从来就不走心,不过这样子,反而是成就了他自由自在的性子了。
他撩开屋前的帘儿,这两天下过了几场雨后,气温突然降下,他是在冬天生的,最习惯,却也最憎恨寒冬的凛冽。
让手下人撤了纱帘,用稍微粗厚点的棉麻织成了帘子,尽量保持与其他宫里头相匹配的色泽和尊贵,不过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反正他的绫罗宫从没有尊贵的人来,在他们看来,自己不过是个野丫头罢了。
一盅藕羹被放在桌上,一旁稍显粗糙的绢花缎面放在桌上,他想要在冬天到来之前给叶子阳织出来一条围巾,他也是个怕冷的。
只是内务府那一帮狗仗人势的家伙,连带着给他的织物都低人一等。
叶子仪淡淡地拂了衣袖,眉眼轻轻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