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神龟的威胁
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四周,贼眉鼠眼的神态深入骨髓。
冰凌觉得,叶子仪和从前不同了,从前的她,一言不合就会将一腔的愤倾注在下人们的身上,可如今,他懂得收买,还懂得暗中下药。
普洱中必是沾药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咯,她看许大夫还是迟疑不决的样子,就说:“许大夫也用不着这样草木皆兵,公主府里头的茶是上好的,你总不会连这个都要嫌弃吧。”
许大夫这才如牵线木偶一样,将茶水喝下几分:“果然是好茶,刚缠绕上口腔,就这样舒爽了。”
叶子仪看着许大夫将的模样,也颔了颔首。
茶叶里放了血纹,由蜘蛛血萃取而成,可不算是剧毒的那种,他最大的魔力在于,只要沾上了一点点,血液就会像被蛛网缠绕住一样,刚开始皮肤奇痒无比,渐渐地弥漫到血液中,最后,全身血液凝结,不治而亡。
当然,按照许宝林的性格,他也不信,这个男人能挺到生死垂危的那一刻,大概在第一个阶段,就缴械投降了吧。
几杯茶下去,许大夫不耐烦了,他看了看窗棂外的日晷,已经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叶子仪就在高谈阔论,正儿八经的东西倒像是没有,他起身抱拳道:“公主若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谁跟你说我没有别的事情的?”
“可是我在这个地方了这么久,并没有看到公主的旨意啊。”
许宝林皱着眉头说。
叶子仪听了,眉目一收,嘴角一凛,手指头相互交错,偶尔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偶尔抬起眼力看看面前的这个人:“我一早就说了啊,可是许大夫拒了我,这么决绝,我无从谈起了。”
许大夫无可奈何地笑道:“并非是我不愿意,就是怕公主说出的事情,我做不到啊。”
我一直都觉得,人的成功是被驱赶出来的,叶子仪说着,站起身:“如果不是和自己的切身利益相关,我的确没有办法说服你,听从我的话。”
他说着,走到了许大夫的面前,看到他的手背上,已经爬满了血纹,只是大概头脑被占据着,许宝林竟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常。
“公主说笑了,我的切身利益与公主的事情比起来,最微不足道,可我实在是不敢应承,万一有这样帮忙的心,却没有这样帮忙的能力,不是要让公主失望了。”
叶子仪的手在柜子的横栏上来来回回的,像是追着灰尘,她笑道:“那么你看看自己的手吧,怕是还没等你让我失望,我就已经让你失望了。”
许大夫没有听出其中的端倪,也不知道作何回应,整个空间中充斥着让人窒息的沉默。
等到他将头低下去的时候,惊呼一声,目光错乱。
“你做什么?”他狠狠地问道。
“我就说,只是因为你没有看到,而不是因为你做不到。”叶子仪说着,还轻轻地吹了一口口哨。
“我与公主无冤无仇,你……”许大夫此时哪里还有一点道风仙骨的模样,他早就语无伦次了。
“将乔汝宁不易受孕的消息传出去。”
叶子仪的声音响起,柔软却不可置疑。
许大夫甚至还有冷静下来想一想,他口中的乔汝宁,是谁。
“谁?”
“乔汝宁。”
叶子仪多重复了一句。
是那一个以柔弱的身躯搅动了宫里头翻云覆雨的人儿啊,章院判偶尔和他提起过这个人,不过是个前朝遗女,竟有这样大的能耐,让叶子仪兵行险招?
“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我也没有理由。”许宝林说道。
“那么那些曾经被你害死的人儿里,也不值得你犯下了杀戮之祸,你不是照样做了?这个理由,在我这里是不成立的。”
叶子仪笑着说,看这位大夫手背上的情况,毒素已经在向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和速度蔓延了。
叶子仪那天听人说,叶子朝到皇上的面前求了婚姻,他要和乔汝宁在一起,这一次,乔汝宁能以皇上的名义外出采桑,回来的时候必定是荣誉加身,到那个时候,一切水到渠成,小哥哥怎么办呢。
她知道,女子若是传出了不孕的名声来,就必定与皇家无缘了,可小哥哥肯定会娶她,她不想看到叶子阳落寞的眼神,也只有用自己的方式,来报答这些年来,他与自己朝夕相伴的恩情了。
许大夫颤巍巍地跪在了叶子仪的面前,“我不知道公主与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可这种事情传出去,毁的是此女的一生,更何况,我人微言轻,一面之词又如何能够作数。”
叶子仪的眼眸垂落,细长的睫毛在阴暗交接的光线中显得更加娇俏。
她已经踏出这么一步了,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她能够想到的最极端的情况,就是将许宝林害死在这里,想来,皇上也不至于因为一个游医,让她赔命吧。
冰凌十分紧张地看着叶子仪,他那舍生忘死的样子当真是让人害怕,许大夫不能死,却一定要被牵制,否则,按照叶子仪的恩宠,根本就不足以捍卫章院判一点点的挑拨。
“若是有什么意外,我一应承担,哪里还有你害怕的份儿。”
叶子仪虽然波澜不惊的样子,可语气已有起伏的意思。
冰凌看着,额头上都渗出了几多的汗水来。
“哪里有公主承担的份儿,还没有等到公主站出来,我早就身首异处了,到那个时候再死,与现在痛快的死,有什么不同!”
许大夫声嘶力竭地说着,他的手心开始冒出汗来,浑身奇痒无比,却说不出来是哪里痒,百爪挠心的滋味,他看过别人有一次,可是想不到,报应这么早就应在了自己的身上。
叶子仪淡淡地说道:“从前你是怎么害留妃的,当我不知道么。”
许大夫登时就愣住了,他说:“留妃是因为失了宫德被皇上打入冷宫,体质早就孱弱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叶子仪给了许大夫足够的时间,让他察觉到自己的破绽,可是很明显,许大夫被病痛困扰着,他没有脑子想这么多了。
叶子仪迸出笑:“即便是我,都不知道这么多宫闱之事,你一个民间的大夫,又如何能知道呢?”
许大夫知道,自己是摊上事儿了,他说:“你究竟要做什么,费尽心思折磨我这么一个凡夫俗子,对你来说,也没有好处吧。”
他分明看到,叶子仪的自信和乖张,都越发地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