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灾祸在即
说话间，他就一步一步走向房门，按这个样子，今天晚上要有一场灾祸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于庆平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了徐元成的面前，风在这个时候吹起了她的头发帘，露出了他那双深邃的眼，他的眼睛像是紫色葡萄，闪烁的荧荧的光润。
“我找我的父亲。”
“你的父亲现在不只属于你，还属于这个家族。”
于庆平说着，一只手已经攥上了徐元成的袖子，徐元成的袖子内衬有绒毛，握在手中暖暖的。
“现在倒是你来教训我了吗？”
说着，徐元成甩开了于庆平的手，可是于庆平并不罢休，一双眼睛直直看着他，“我从来不想教训你，只是从国破以来，你的表现实在是让人太失望。”
“国破，你也知道国破啊？”
徐元成说着，用力捏着于庆平的下巴，下巴传来了尖锐的痛感，上一次有这种感受的时候，也是徐元成赐予的。
他冷笑道，“少爷何必揪着我一个人问呢？你看看这个满府上下的人，谁不是将从前的羞辱忘得一干二净？其实少爷总是揪着我不放，不过是因为心中的那一份怯懦罢了。”
虽然想要和徐元成开诚布公，可是于庆平也知道，在徐林启的房门前讲这种话，总会被人听去的，他一边说，一边起了脚步，有意无意地将徐元成引导出这一片的范围。
徐元成原本就已经意气用事，现在听到于庆平说这样的话，脚步自然也跟了过来。
“我怎么怯懦了？”
“谁不知道，你的父亲就是带领我们忘却屈辱的那个人，如果没有他，我们现在怎么可能活得这么快活呢？”于庆平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指，他的嘴角挑起了淡淡的冷笑，和着湖光雪色映衬在一起，倒是有几分悲凉的美感。
“你们是在利用他。”
“少爷，你就快点承认吧，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子难道你不知道吗？”
徐庆平将这句话说得更严重一些，因为他知道，今天他们所说的话，徐元成必定不会说出去半分。
“我当然知道，我比你还知道。”
徐元成顺着于庆平的思路往下说话时，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眼角已经泛起了泪花。
喉咙哽咽，好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一样。
“所以说，你现在越是故意刁难我，就越是佐证了我对你的猜测。”
“怎么，现在你也学聪明了，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反套我的话吗？”
沉默了片刻之后，徐元成还是反唇相讥。
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一大片湖泊，于庆平伸出手去，他好像想要挽住月光，想要挽住这苍翠的美感，可是时光就像沙子，越是想要握紧，就越是事与愿违。
“今天如果不是少爷到我的面前来说这些，有些话我一辈子都说不出口的。”
于庆平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我们既然都是苟延残喘的可怜人，何必要自相残杀呢？”
“苟延残喘是你给自己下的定义，不是我给自己下的定义。”
意志慢慢变得清醒，冬天的风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徐元成的视线渐渐清晰，“当初我想要奋力拼搏，可就是你，是你说服了我的父亲，让他成了一辈子的罪人。”
“孰是孰非我已经不想辩论，替罪羔羊的名声，我就算担负一辈子又能怎么样？可是你要知道，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你却不能任由自己发展成为一个是非不分的庸碌之徒。”
于庆平说着，将手伸回，“就像这月光，如果从一开始的时候就不懂得收敛，那么在云朵覆盖的时候，他也没有力气招架这份遮天蔽日的阴暗。”
万籁俱静，好像有人在操纵着这一切，徐元成晃了晃脑袋，风从耳朵里钻进去，又从耳朵里钻出来，“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帮凶。”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这一点。”
说完，于庆平莞尔一笑，“其实一直逼我表态的人是你，我是无所谓了。”
湖面上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大概是因为有鸟飞过，我在这个地方做了短暂的停留，于庆平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好好梳理复杂的情绪，从前的他走得太快，现在是要歇一歇脚了。
“我倒成了罪人，我倒是一个格格不入的。”
说着，徐元成将腰间的酒壶摘下，使劲一挥手，酒葫芦被扔到了湖里，冰面上破开了一个口，只听得扑通一声，酒葫芦成了底。
“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一面，其实你还是幸福的，你至少有口能言。”
于庆平说着，很快将头转向了他，“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他们做的事情无时无刻不在违背自己的内心，他们没有少爷的好命，只能将秘密烂在心里。”
“是你吗？”徐元成也不知道语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温柔的，只是听到于庆平说的这些话，神思黯然。
“当然不是我了，我的命这样好，能够遇上徐老爷这个贵人，虽然做不到呼风唤雨，可是但凡所求的都能有得，我怎么可能自怨自艾呢？”
就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徐元成听了，稍微思索片刻，才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也对。”
更鼓敲过了三下，原来是半夜三更了，湖面越发黑暗，于庆平这才发现，双脚已经冻得毫无自知了。
“少爷，你真的应该回去了。”
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待太久，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在于，于庆平害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最真心的话，那些潜藏在心里头，最想要跟徐元成剖析的话。
其实在这之前，他的心里也不是没有幻想，若是能够旗帜鲜明的站在徐元成这边，也许自己的下半生能够光明磊落一些，生死对于他来说有什么可怕的？
他不怕死，他怕的是在自己死的时候，陪着的不是最爱的那个。
如果一切能够倒流，如果他能够看到现在的结局，也许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会选择婉转的方式来达成心中的渴求，那么现在，面对着一个不断逼着他说真话的心上人，他还有多长的时间能够对抗自己的内心呢？
怕是一时一刻都忍不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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