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疯癫
更何况，这一片围场早就被皇权占领，想必请来的人也不会太糟，可是皇后为什么一定只要乔汝宁来呢？
结合到他刚才那样的疯癫之状，苏溪似乎也能够揣测出一二，皇后要根治的根本就不是病，而是梦魇。
他唯一亏欠的人大概就是留妃，以前追溯一些，就是叶子朝和叶子阳的母亲，让乔汝宁去，怕是要行一些巫术。
“宫里头的事情，还有你说话的余地吗？现在就跟我走，治得好治不好是皇后娘娘的命数，你只管行医救人，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乔汝宁也是个聪明的人，看到苏溪这样慌张，心里头有些了然，“皇后娘娘让我去行医治病也没有什么不行，可请姑姑据实以告，真的是去治病吗？”
苏溪看着乔汝宁，唇齿之间带着淡淡的微笑，“这么聪明，对你来说没有好处，今时今日，你已经是被放在油锅上的蚱蜢，皇后娘娘拨一次炭，你就得蹦哒一次。”
乔汝宁点了点头，“早就明白这样的道理，可是姑姑要指教，也是我的荣幸。”
皇后的宫中，沉默早就布满了周遭，两个丫头站在一旁，面面相觑，自从苏溪离开这个地方之后，皇后的症状似乎有所减轻，不像之前那样闹腾，他坐在一旁，手指头捻着松香，时不时喃喃自语，“他来了吗？”
鬼婆是在一刻钟之后到达皇后身边的，手里头端着一个榆木盒子，凑近闻，就能闻到上面一股浓烈的刺鼻味，两个丫头连忙走到鬼婆面前，“你来了。”
“都下去吧。”
鬼婆说着，看了一眼皇后，头发披散，不是一个中宫之主的模样，两个丫头有些为难，“可是苏溪姑姑交代我们……”
还没有等他们将话说完，沈康佳怒目圆瞪，呵斥道，“这宫里头是谁在做主？”
丫头们原本就贪生怕死，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连忙说道，“奴婢退下，奴婢退下。”
鬼婆来到了沈康佳身边，伸手去把他的脉，脉象紊乱，时而强劲，时而疲软，鬼婆在女人的身上花费了许多的功夫，宫里头但凡涉及到妇科的问题总会叫她来坐镇。
当然，沈康佳中是他的最重要一点原因，便是他身上缠绕的那一点巫术。
他来自西域，门路总算是不干净，如果按照前朝的审查系统，鬼婆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近后宫，皇后将她留在身边，自然有任人唯贤的道理。
他的那双眼睛看得极准，这个老女人表面上不言不语，可若要狠起心肠来，必定要斩杀千人才能够宽慰他的嗜血之魂。
“知道我让你来做什么吗？”
沈康佳缓缓说着，从凌乱的发丝中透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鬼婆点了点头，“皇后娘娘邪气缠身，若是按照我的方法，首先要将这邪气驱除，就必须转移到某个人的身上。”
“你倒是聪明，我什么话都还没有讲，你都已经猜测出大概了。”
“皇后娘娘过奖，奴婢侍奉皇后娘娘这些年来，始终受您的恩惠，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岂不是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信任吗？”
沈康佳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留妃已经在他的脑袋里面走了一遭，披着长发，穿着白衫，一身厉鬼的造型，要向他索命。
他算是明白了，即便留妃没有死，此时此刻在宫中的处境也不会太好，从小到大，他的体质就和旁人不同，对于灾厄的感受程度，总有一定天赋。
“等一下乔汝宁要来，将所有的东西加在他的身上。”
鬼婆的一双眼睛泛着墨绿色，双色异瞳让他在这群中原人的群体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鬼婆有些诧异，“皇后娘娘非要这么做吗？”
“你觉得不妥当？”
皇后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鬼婆倒是不卑不亢，至少要表现出自己的专业，才能够完全让沈康佳认同。
“若是从技术层面上来说，这样做的风险是有些大。”
“怎么讲？”
“乔汝宁的岁数和您不同，体质较轻，身体的恢复能力也更强，更何况，他身上有鬼医的继承，必定更能够感觉到身子的异样，如果贸然将这东西种植在他的身上，怕是要得不偿失。”
沈康佳突然发了怒，掌心拍向桌面，“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样的话，若是你技术不行，就将你门派下的能人招来，别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鬼婆连忙低头，声音里面带着怯弱，“皇后娘娘请息怒，奴婢即便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违抗皇后娘娘的命令啊，我的意思是，若真要这么做，不如找个过渡。”
“过渡？”
沈康佳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渐渐明了，巫蛊之术的套路不过如此，只是将更加凶险的东西种植在人的体内，就像是买下了一颗炮弹，随时随地能够引发。
如果真要过渡，那么这宫里头与自己年岁相当，体质相同的人又有谁呢？
“直接说人吧，”沈康佳倒是干脆，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又补充道，“你最好不要给我耍什么小聪明，我的身边并非只有你一个。”
鬼婆连忙说，“奴婢知道。”
烛火在这帐篷中熊熊燃起，好像是黑色和红色交界的地段，地狱和人间交界的地段，沈康佳觉得自己的身子慢慢升腾，耳边又萦绕起了留妃的那句话。
“我会等着你，我会等着你。”
幻觉总是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出现，今天更加强烈一些，不行，他一定要早些将这些东西转移出去，身为中宫之主，很多决定并非是他能够左右的，所有的人都要怪他，那么他要怪谁呢？
“我不管，现在赶快将这个事情解决，我不要再受那个贱人的操控了。”
沈康佳有些声嘶力竭，鬼婆不过是在指尖施加了一点功力，女人再次产生幻听，心里头带着冷笑，面子上却是恭谦到了极致的卑微。
“皇后娘娘请放心，这个人绝对不会对你产生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