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伤春悲秋
如此一想，小英笑道，“还是夫人深谋远虑，想事情都比奴婢要周全。”
“不是我更周全，而是面对她这样的女子，如果不时时刻刻谨慎，岂不是有被吞噬的危险吗？”
小英说，“奴婢自然忠心护主，有人敢对主人您不利，奴婢第一个不答应。”
“好了好了，这回知道不是你这样表忠心的时候，去外头将梳头婆婆叫进来，有事情要交代。”
小英连忙答应着，走出门的时候，他听到了子规的鸣叫声，好像是那一阵一阵的秋日愿景，在脑海中渐渐勾勒出去，可是又有谁知道，在这样一场博弈之中，哪一个才是真正赢家呢？
他伤春悲秋惯了，即便是胜券在握的时候，也会多打一个问号，毕竟，看到廖家这么多的起起落落，心里头有一些暗淡与伤神，也是十分正常的。
而在西厢房中，习音看着镜子中的乔汝宁，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小姐，太后赏赐给您的凤凰霞披，您这个时候不用上，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用呢？”
可不是吗？金灿灿的华服就摆在一旁，头饰也都是极其奢华，昨天他自然是遵规照距地全部带着，今天也不同一些了。
“你觉得我戴上这些东西能让自己的处境更好一些吗？”
“也不是说处境好与不好，太后老佛爷的恩赐若是不好好揣摩着，怕是要让他老人家失望呢。”
乔汝宁知道习音的意思，是他自己讨来的这一份恩宠，如今又不放在眼里，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更不用说，皇后就等着这一天呢，若是他不卯足了劲去争取面子，往后的日子岂不是要更难做了吗？
“可是我昨天已经出尽了风头，今天是正该低调的时候，你让我做出这样的举动，不仅仅是对自己不利，更是对太后老佛爷不负责啊。”
倒也是新鲜奇怪了，如果太后不喜欢乔汝宁做出这样恃宠而骄的事情，又为什么要给他这样多的恩赐呢？
“奴婢还是不懂，按照内务府的说法，您今天是要穿戴得华丽一些。”
“华丽不过是主观的词汇，多华丽才算华丽呢，换一句话说，我今天若是穿着素雅，只要自己看得准确，也算是华丽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小姐还是不要跟我说这些弯弯绕绕的了，总而言之，内务府都说了是规矩，小姐还不一五一十地照做吗？”
习音有些着急了，外头已经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看这时辰，也快要到入宫觐见的时候了。
“我都说过了，再华美的服饰对于皇宫里头的人来说，都是寻常，而相反，再素朴的衣服对于我来说，都可以算是华丽。”
“小姐这是故意要低调一些，好不被人说吗？”
习音还是有些不确定，加紧时间确认了一下。
“对。”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既然已经决定走这一条路，任人由说已是不可避免的，小姐何必再多此一举，反而让自己的气势弱下去呢？”
习音一边说，一边小心点为乔汝宁篦头，他这段时间头风紧，时不时就有头疼脑热的症状，多少是不行的，趁着这个时候让他的头皮松一些，也算是尽自己所能了。
“气势不气势的我倒是不在乎，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我的医术足够精湛高明，有他们来求我的时候，你觉得谁才更有气势呢？”
对于习音来说，乔汝宁的重点无非又放错了，他无可奈何的笑道，“要不然怎么说夫人是医痴呢，将事情想得这样简单，好像拥有了精湛的医术就能获得一切似的。”
“这是当然，所有的事情都根源于自己，习音，若是你总是自以为聪明，将想法都依托在旁人身上，对于自己来说，必定没有多少益处。”
习音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承蒙夫人教诲，习音铭记在心。”
“不要看你怎么说，到时要看你怎么做，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也知道你心心念念的这一番打算，不过是在为我日后的地位做铺垫，可是你要记得，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就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你若是选择先甜后苦，那么付出的代价就会更多一些。”
“明白了。”
“就按照我的这份梳妆打扮，一块到东厢房去迎接他们吧。”
乔汝宁说完，站起身来，稀稀疏疏的声音传遍了屋子，这是一份郑重其事的宣告，乔汝宁终于度过了重重磨难，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谁知道这里头有多少苦痛和悲泣乔汝宁需要用多少的勇气才能够重新站在这些人的面前？
习音扶着乔汝宁，像是在搀扶着一个玻璃水晶人儿，似乎一不小心，这玻璃人儿就会碎裂一地，他已经受到了太多的伤害，命运若是还要如此不公，可真是要让人崩溃。
“给夫君请安，给姐姐请安。”
东厢房前，乔汝宁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才等来了出双入对的夫妇，他低着头，目光低沉，脸上却始终带着笑意。
叶子朝看着这个女子，早有心疼，他的拳头微微攥紧，脸上却要流露出无所谓的神情，“来了，一块进去吧。”
“妹妹。”
廖安阳说着，倒也走过来，扶着乔汝宁，“妹妹不用这样客气，今天因为是要到宫里头，所以我们难免做出一些客套的模样，日后，有我的一份，就有你的一份。”
说的可真是好听，冠冕堂皇的一套词汇中，透露出来的潜意识不过是你卑我尊的施压，乔汝宁笑道，“承蒙姐姐这般照顾，汝宁感激不尽，只是尊卑有别，妹妹深受皇恩浩荡，自然不敢有所逾越。”
“这便是你在谦虚了，我们同样侍奉夫君，为的是一个目的，哪有这么多的讲究呢？”他回头看了一眼叶子朝，“昨天晚上我们才在说，要好好安置妹妹，让他在这个地方不觉得孤单。”
这便显得有些聒噪了，所有的人都知道，乔汝宁是个来路不正的人，他的背后也许有无数的冤魂在呐喊，他的梦中，也许有无数的旧人在索命，可是在廖安阳的口中，这一份孤寂却成为了他同情自己的理由。
“有姐姐这般加持，妹妹我自然不会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