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铤而走险
叶雍的眼神中泛起了浓烈的笑意来，他道：“你这个小妖孽，又给我准备了什么酒。”
周晓君已经将陈年美酒奉上，细碎的光影映上眼眸，说道，“皇上品尝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说着，将面前的杯盏碰在了皇上的杯盏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来。
“竟然是女儿红。”叶雍带兵打仗的时候，经常需要用浓烈的酒精来麻醉自己对战场的恐惧，所以这世间所有的酒，他基本上都品尝过了，可是像女儿红这般醇厚的酒，品尝起来多少有些女气。
“正是，皇上果然见过世面，我这女儿红里勾兑极冰山上的露珠，想不到皇上还是一下就品尝出来了。”
周晓君的眼神中带着清冷，这些话都是留妃教她说的，他曾经有过质疑，这么早就将自己的过人之处交出去，会不会招来杀身之祸呢？
可按照留妃的意思，所谓铤而走险，不外如是。
算了，现在的自己并不是很有主意的人，只有听从前辈的意见，摸着石头过河，最终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至于留妃，那个声声怨念的女子，总有一天也会被自己利用完后，弃之如蔽履。
“你呀，总算是露出马脚了，还跟我说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子，极冰山路途遥远，如果不是武功卓越的人，又怎么可能到上面取到冰寒的露珠呢？”
叶雍故意用值得玩味的眼神看着周晓君，醉眼朦胧之间，是说不尽的怀疑。
周晓君轻轻用手扶住了皇上的手背：“我之前跟皇上说过，像我这样的女子，三教九流之辈总会遇上一些，身在尘世间，心便是浮萍，左右摇晃，终究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根稻草。”
叶雍看着他，周晓君的手在左右晃着，分明是个酒量很高的女子，可是为什么今天还没有对饮三杯，脸上就已经露出了红晕呢。
其实，在周小军的身上，叶雍总是能够看到自己的身影，他的心思粗犷，表面却被浓厚的细腻给笼罩住，这也难怪，在这乱世之中，如果不能够彰显豪迈，就像是要陷入一潭死水，再也无法前行。
虽是这么想着，却不表露，他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对这个女子表现出特别的关注，后宫之中的斗争这样激烈，周晓君的想法是什么，即便是叶雍这样的男人，都不能够完全掌控。
“何必将自己说得这么悲情？如今你在朕的身边，是朕的女人，难道说还要为从前的往事而黯然神伤吗？”
说完，他看了周晓君一眼，周晓君识相，在叶雍的杯中多倒一杯，叶雍的眼睛一瞟，就看见了他手环上挂着的那一串银镯。
而在这之前，他是没有的。
“你跟着我的时候身边什么东西都没有，如今多了这一道银镯，是不是去见过了什么人？”
叶雍云淡风轻地说，眼神中却有着老鹰一般的锐利。
周晓君知道，叶雍必定会对自己步步紧逼，他是用最不完满的方式夺得江山的君主，所以即便是对枕边人也会保持百分之百的警惕。
周晓君将手微微地一缩，道：“我也是女孩子，也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行吗？”
叶雍冷冷地对上周晓君的眼神，以审视的姿态打量，怎么敢这么跟自己说话呢？
“看来是朕将你保护得太好，没有让你去先见过皇后，所以说起话来，竟然这样不知有愧。”
周晓君听了，连忙撩起裙摆，跪拜在了叶雍的跟前，说道，“皇上恕罪，是妾身太过于鲁莽，不知道竟然让皇上这般生气，妾身万死难辞其咎。”
“也用不着费心说这样的话，还记得当初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你跟我说过的那句话吗？”
叶雍的声音再次沉沉地想起，在这晚风之中，好像是一场巨大的浩劫，要将设身处地的两个人卷入漩涡之中。
晚风慢慢地将风尘吹动，周晓君的手指头微微叩击着掌心，眉头微敛，“皇上对妾身的宠爱，妾身无以为报，又怎么可能忘记那一天，你对我说过的这些话呢？”
“你说过，在你的眼中，这不是君主，而是夫君。”
叶雍叹着气，将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所以说，他可以从这个女子身上看到更加不同的东西，倔强，如雄鹰一般的倔强，将他裹挟在纷纷扰扰的世俗之中，却不会被轻易玷污。
“是。”
周晓君说着，已将一杯酒灌入肚中。
当年的周晓君，将自己伪造成孤注一掷的孤女，她被卖身为青楼歌姬，即便是被恶徒缠绕，也要做出洁身自好的状态来，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能够得到皇上的怜香惜玉。
叶雍冷眼瞧去，周晓君的神色之间，倔强渐渐隐匿去，留下来的，也不过是一分无奈和惋惜罢了。
“当时朕就觉得，你和别的人不一样，在这后宫之中，谁不是唯唯诺诺？可偏偏就是你，在这样寂寞孤苦的时候，给朕全新的感觉。”
叶雍醉眼朦胧，酒不醉人人自醉，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形，每一次跟周晓君见面的时候，他就觉得心中有万千的层峦，像是要吞噬和包围。
叶雍从来不显山露水，可是对于周晓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怜惜感。
“皇上过奖了，可是妾身如今越发觉得，实在是不配的。”周晓君迟疑了片刻，吐出这一句话来。
叶雍冷冷一笑：“你如何不配？正排除万难将你留在身边，难道就是要听到你说这一句不配吗？”
周晓君冷眼瞧去，叶雍的眼神中泛着邪魅，如果不是因为有这般不堪的前身，他必定会投入这个男人的怀抱，不顾一切。
她道：“是妾身自己的关系，皇上已经够爱，只不过妾身渐渐没有了信心。”
叶雍的手扣击在酒杯上，似笑非笑地说：“你身经百战，还有此般的担心？”
周晓君反转了手，将散在耳朵后面的青丝轻轻拨去，款款道：“从前在江湖中，妾身一人便能招架所有，大不了一死了之，又有什么牵挂？可是如今，若是妾身有一点行差踏错，影响的，是皇家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