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王

  周之还没来得及逃回自己的屋，半路就被郁初蓉给拦下劫走了。把周之抓到她房里后，她便开始问东问西，但主要，就是问周之是怎么想的。

  周之没开口之前，王宗禀先憋不住了，“看你平常装得都挺好的，一副贤淑典雅之范，怎么今天？却像个市井俗妇。你不嫌丢脸，我还怕丑呢。”

  “为了子女的终身大事，天下哪个母亲不这样？”郁初蓉义正言辞地怼了回去，“还有脸说我，你看看你这个当父亲的，还不如三叔关心我儿子的婚事。”

  “我，我懒得跟你说。”说着，王宗禀背过身去，坐了下来，然后抽出了烟杆。

  “三叔的眼光真是好，这个日本姑娘啊，我怎么看，怎么欢喜。举止文雅，温柔纯良，关键还长得好看，将来给我生个孙子，肯定好看。”还没谈婚论嫁，郁初蓉已经憧憬起孙子来了，“我的好儿子，你倒是给妈一句话呀？真是急死我了。”

  “先让我喝口茶。”说着，周之端起了茶盏。

  “喝什么喝？说了再喝！”郁初蓉一把夺过茶盏，怒目道。

  “她人是好，但人家姑娘会看上我吗？”说着，周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

  “怎么看不上，我儿一表人才，英俊倜傥，还是将来的左王。。。。”

  “你给我闭嘴！”原来，王宗禀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呢，见自己老婆口出狂言，立马骂道。

  郁初蓉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不敢回嘴。

  “她有个孩子。”周之说道。

  “啊？！”郁初蓉惊讶地捂住了嘴。

  “你三叔向来是个缜密的人，不会失查的，到底怎么回事。”王宗禀转过身发问道。

  “对对对。”郁初蓉连连点头。

  “她结过婚，有个女儿。但孩子出生不久，便离了。”周之会话道。

  “这个。。。。”郁初蓉的态度不再那么积极了，但她还是没法嫌弃起茉莉花，“可能年少不懂事，既然离了，也没什么。”

  “可是。。。”周之眯起眼缝，似有所思。

  “可是什么？她既然结过婚，还有了孩子，更没什么看不上你的了。”郁初蓉挨着周之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手搭在周之的肩膀上说道。

  周之回想起王宗曜方才的话。

  “那个孩子，是那个不孝子的。”

  “啊？徽之的？”周之惊讶道。

  “这个孽障，不知从哪得知了波多野家的事，竟然诱骗了她家的女儿。”王宗曜气愤道。

  “可能是偶然吧？”

  “怎么会那么巧，他就是处心积虑地想和我作对。”

  “也许他们真是两情相悦，那我更不该夺弟弟所爱了。”

  “什么弟弟，他早不是我王家的人了。”说着，王宗曜灌了一口闷酒，“行骗暴露，他便抛下她们母女，一个人逃回了国内，这是两情相悦吗？”

  “弟弟没您说的那么不堪。”

  “你不用替他说好话！他骗得了你们，骗不了我。你都不知道他回国干了些什么事。”

  “他在上海开了家公司，很努力，不久前还上市了呢。”周之替秀立说好话道。

  “你见过他？”

  “恩。之前，他们公司上市的时候，我去见了他。”周之回答道。

  “那你知道，他在公司内部还设立了一个特殊部门吗？”

  “什么部门？”周之一脸不知情的模样。

  “专门帮人洗黑钱。”

  “虽然违法，但也不好说什么。可能是他的合伙人蒙骗了他，洗钱可是个暴利行当。”

  “你不用给他找借口。他的客户，可都是商会里的人，而且，还有各地的政府要员。目的何在？就是想抓着他们一起，对付我。”

  周之见王宗曜情绪激动，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心地善良。”王宗曜叹了口气，缓和了些语气，“总之，你自己想好，如若你真的喜欢那姑娘，我就替你保媒，但如果不喜欢，就当这事没发生。波多野麻美是个明白人，说亲不成，两家也不会伤了和气，薄了颜面。毕竟，我们什么都没说，只是暗了个示。”

  “侄儿明白，请容我回去好好想想。”

  “要的，婚姻大事，回去和你父母商量一下也好。”

  “儿啊，你在想什么呢？”郁初蓉见周之楞了半天，便关心道，“妈也不逼你，这是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你自己决定吧。”

  “谢谢妈。”周之抬起手，伸到肩头，抚在郁初蓉的手背上道。

  “好了好了，下午不是还有一个人没来嘛，你赶快去准备准备吧。相亲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急不得。”

  “好，那我去了。”说着，周之推轮椅离开了。

  “你来了？”周之来到正堂大厅时，王宗曜已经到了，“正好，赵九也快到了。”说着，王宗曜放下了手中的醒酒汤。

  “三叔，关于相亲的事，我想和您谈谈。”

  王宗曜摆了摆手，“不着急，先搁一搁。我想和你谈谈赵九。”

  “好，您说。”周之没有执意多言。来到王宗曜身边，竖耳聆听。

  “这个赵九，来信和我说，这三年的生意不好，不单上贡的钱没有，还要向我借款，你怎么看？”

  “我认为，这是件好事。”周之回答道。

  “好事？”王宗曜一听，笑了笑，“说来听听。”

  “这几年，东南亚时局稳定，大批外资也开始把战略目标从中国转向了越南，印尼，马来和菲利宾。”

  “那，这是好事啊。”王宗曜插嘴道。

  “赵九，以前是做橡胶，棕榈油，石油和锡矿开发的。橡胶受人造橡胶的冲击，已经失去了利润点。棕榈油市场本就不大，至始至终都是主力点。石油和锡矿开发虽然是有利可图，但就像沙特一样，政府部门都在卸磨杀驴，把这些资源都收归国有。东南亚的□□面也越发清晰透明，不像以前那般混乱，赵九自然也没法再游刃有余地浑水摸鱼，以前帮他的那些政府要员和军阀们，多半都被抓了个干净，漏网之鱼也不敢顶风作浪，各个都躲之不及。不过，赵九早就注意到这点，所以把大量资金都投到了金融和地产上，但奈何，西方资本屡次狙击东南亚金融，引发金融海啸，害得赵九差点血本无归。之后，他狗急跳墙，竟然把注意力瞄在了军火和毒品上。东南亚政府富强，自然要发展军力，起初，赵九的确赚了点钱，但很快，各政府撑开了胃口，他们把精力都盯在了军舰，战斗机这种高科武器上，根本看不上赵九的土枪傻炮了。剩下的，也只有毒品这一颗独苗。可毒品的生意更难做，像美国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毒品消费国都开始打击墨西哥了，东南亚的几个大国也是把毒品放在了首要打击对象一览，所以，他在毒品上也赔了本，还被金三角的毒贩们敲了不少钱。他现在，的确快到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地步了。”

  “嗯，”王宗曜听周之分析，连连点头，“有危便有机，但这机会在哪呢？”王宗曜笑着问周之。

  “不同与欧美，东南亚和中国一样，有着人口红利。印尼总人口265亿，仅次于美国，全球排名第四。越南人口1亿左右，泰国人口也有7千万。东南亚多山林，少平原，所以也是世界上人口最绸密的地区之一。以今日中印，看未来东南亚，地产，通讯，交通，互联网等都有长足的发展。但这些，都需要大量的资金做前期的铺垫，而且，投资周期长，必须做十年，三十年的战略部署。”

  “你分析的很对。所以，你的意思是？”

  “如果每个都涉足的话，先不说我们的资金够不够，就是精力也跟不上。还好，赵九投资了地产，有了些基础，我们可以根据这个跳板，把这个板块的钱够圈肥了，然后，再做资本投资，扶持相关产业的创业公司，每个蛋都孵着，哪怕到最后只有一个破壳的，那都是金鸡。”周之回应道。

  “所以，你的意见是，把借钱改为投资。”

  “是的。”周之点点头。

  “行吧，就按你说的办吧。但记住，我们王家的祖训不能变，要闷声做生意，绝不能上台面。”

  “侄儿记住了。”

  “周福，人到了吗？”王宗曜超门外喊道。

  “刚到。”周福进来回话道。

  “那带上来吧。”

  “是。”

  不一会儿，一位不到一米七的男人被带了上来，那人五十多岁光景，头发稀疏，脸颊消瘦，油光满面，满下巴的络腮胡茬，戴着一副大框眼镜，腰长臂短，有稍微隆起之小腹，外八字螺旋腿，都起路来，健步如飞，活像个过水的蜥蜴。

  “赵九见过左王。”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却眨了三四次眼皮，而且神情胆小甚微，底气很是不足。

  “树忞来了。”王宗曜回应，“来人，看茶。”

  原来，赵九的全名叫赵树忞，父亲为华裔，母亲是越南人，所以，他的肤色还有点偏暗黑。

  “感感，感谢左王。”说话间，赵九的牙齿还有点打哆嗦。

  寒暄了几句后，王宗曜开始切入正题，“关于你信中提到的事，我考虑了一下，具体事宜，我会让我侄子和你商谈。”

  王宗曜话音未落，周之便从后堂推车进了来。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是我的侄儿，周之，也是我的代理人。借款的事，由他替我，全权代理。”

  “周之见过赵把头。”周之拱手问礼。

  赵树忞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少-少爷好。”说话间，他又连眨了两次眼。

  “好了，你们谈吧。我累了，就先不陪了。”话落，王宗曜慢慢地拄起拐杖，转身走向后堂。

  赵九赶忙拱手折腰，王宗曜的影子已经消失良久了，但他还不敢直起腰板来。

  “赵把头？”周之叫来他一声。

  “诶。”赵树忞惊了一下。

  “请坐。”周之笑颜温语道。

  “关于上贡和借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