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王

  “我的名字叫小孖。”小孖有点生气，似乎不喜欢‘小不点’这个称呼，她把汤药放到了床边，“请问还有什么吩咐。”意思很简单，如果没有，她便下去了。

  “真的是小不点，你都长这么大了？”说着，秀立翻身而起，对着小孖的脸，又捏又搓。

  小孖一开始忍着，毕竟他是少爷，自己是仆人。但秀立没完没了地揉着她的脸，小孖实在受不了，啪的一巴掌，将秀立的手扇了开。

  “果然是我认识的小不点，脾气还是那么大。哈哈哈。”

  “还有什么吩咐吗？少爷！”小孖咬着后槽牙，皮笑肉不笑。

  “干嘛这么冷淡，见到我不高兴吗？我记得，我走的哪天，某人好像不舍地哭鼻子了。”

  “我才没有哭呢！”小孖立马反驳。

  “好~，没哭没哭，我看错了。”说着，秀立端起解酒糖，喝了两口，“这几年，你怎么样？”

  “拖您的福，很好。”小孖毕恭毕敬。

  “我们之间，需要这么生硬吗？”

  “主仆有分，这是起码的礼仪。”小孖回怼道。

  “以前闷声不说话，现在怎么变得牙尖嘴利？”

  小孖回应了他一个，你能拿我怎么办的微笑。

  “我，我口渴了，弄点茶来。另外，热水，我要泡脚。”秀立气愤着。

  “是，少爷。”小孖欠了个身，带着得意的微笑转身去拿茶壶，可刚一提，就散了，小孖吓地一叫。

  “哦，你惨了，打碎了茶壶。”原来，这是秀立设的陷阱。

  “那个茶壶是，，”露晓刚想解释，立马被秀立制止了。

  “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我都看着呢，还想不承认？”

  “你！”

  “还敢跟我横？好，我现在就去通知叶管家，让她来管管这事。”说着，秀立开始穿鞋。

  “好了好了，我错了。”小孖见秀立真的要往外走，还是认怂了，“你想怎么样？”

  “怪怪听话。”秀立见自己得逞，露出一脸奸笑，“过来！脸伸过来。”小孖只好照做，然后秀立又捏起了她的脸，“板着脸干吗？不乐意吗？”

  小孖一听，只能强颜欢乐。

  “好了好了，你别折磨她了。”连露晓都看不下去。

  “恩，看在少奶奶的面子上，饶了你。”说着，秀立便停手了，“还不谢谢少奶奶？”

  “谢谢少奶奶。”小孖毕恭毕敬地朝露晓鞠了个躬。

  露晓着实不太适应有人对她点头哈腰，更不适宜‘少奶奶’这个称呼，“哈哈哈，“露晓尴尬地傻笑，”不就一破茶壶，至于嘛？”

  “那个茶壶，以前是夫人一直用的。”小孖小心说着，不想吓到露晓。

  “天启御制。”秀立补刀了一句。

  没文化也是件开心的事，露晓完全没听懂他的意思，“什么天启？”

  “没事。”秀立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又对小孖命令道，“你还站着干吗？快去准备。”

  小孖走后，秀立又躺了下去。而露晓则乘机掏出手机，搜索了‘天启’，结果出现最多的词条便是电影x战警，这让露晓更加一头雾水了。但其中一条不起眼的词条让露晓咂了舌，“啊~？！”

  “怎么了？”秀立被露晓的惊呼吓得一哆嗦，赶紧爬了起来。

  “这这这，，”露晓指着那个碎掉的茶壶，结巴起来，“明，明朝的？”

  “原来是这个啊。”秀立松了一口气，“你管它是明朝的，清朝的，反正都碎了。”

  “是不是很贵重的古董？”露晓满面愧疚，吓得快要哭出来一般。

  “这个家里多的是。”秀立安慰她。

  “哦，那就好。”露晓立马眉开眼笑，“那这个大概值多少钱啊？”

  “问这干吗？”

  “我不能让那个小女孩替我背黑锅，我得赔偿。”

  秀立白眼一翻，叹了口气，“大概五六十万，或许五六百万吧，还赔吗”

  “怎么这么贵？！”露晓立马傻眼了，“而且五六十万和五六百万，相差也太多了吧？”

  “行情，爱好决定古玩的价格，它也有可能值五六千万呢，但肯定不会低于五六十万。”

  “那怎么办？我赔不起~。”说着，露晓哭了起来，同时还不忘了抱怨，“那么贵重的东西，不应该放在柜子里的嘛？干吗要拿出来用啊？！”

  秀立听了，哭笑不得，“茶壶本来就是拿来用的，而且要边用边养，就像老爷车一样，如果一直不开的话，就会锈成一团废铁。哎呀好了，别哭了。你现在是少奶奶，别说一个茶壶，就算你把这整个院子都砸了，也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真的？”露晓立马就停止了哭声。

  “你那么冰雪聪明，我还能骗得了你？”

  “那倒是。”说着，露晓傲气地仰着下巴，擦了擦眼泪，“哎，你怎么又躺下了？我睡哪呀？”

  “你先让我躺一会儿，等你洗漱完，我就睡地上。”秀立含糊着。

  “哦，那你别睡着了啊。”

  “放xi”秀立处在清醒与入睡的边缘。

  当当当，有人敲门。秀立马上惊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露晓却趴在桌子上。他赶紧下床，然后小声晃醒了露晓，“有人来了。”见露晓睁开了眼睛后，秀立马上扶着她往床边去。

  “你要干嘛？”露晓突然本能地警惕着，把秀立看做图谋不轨的坏人。

  “演戏啊。”秀立咬牙切齿，苦恼露晓的反应怎么能这么慢。

  “哦。”露晓赶紧跟着秀立，一起躺了下去。

  “少爷？！”小孖又敲了两下门，然后便擅自推开了，“少爷，少奶奶，该起床了。”小孖端着洗脸水，走了进来。

  “恩，才几点啊？我要再睡会。”秀立含糊着睡语，装得格外逼真。把露晓都给逗笑了，秀立马上用胳臂肘怼了她两下。

  “待会大家要一起用早饭，再不起来，就来不及了。”

  “啊~，真烦。”秀立抓耳挠腮，然后昏昏沉沉地爬了起来。

  这时，露晓还在装睡，她可没有秀立那般的演技，所以不知道该怎么醒。

  “亲爱的，起床了。”秀立温柔地推了推露晓的肩膀。

  “啊~”露晓借势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睡了好饱啊。”

  秀立立马小声地，声腔动，嘴皮不动地吐槽道，“你的演技也太烂了吧。”然后又突然捧起露晓的脸，朝她的额头亲了一下，“早，我亲爱的老婆。”边说，边使劲揉搓露晓的脸。发觉到露晓在反抗，秀立又小声地腹音道，“脸上有指印。”露晓是将脸枕在手背上睡了一夜，自然会留下印记。

  “我在外面等着，有什么事，叫我。”说着，小孖出去了。

  见小孖走后，两人这次松口气，赶紧下了床。

  “怎么没有牙刷？”露晓只见一盆清水，疑惑道。

  “这里习惯饭后刷牙。”秀立解释道。

  “那我要化妆怎么办？还有我这衣服，你看，邹邹巴巴的，还有一股味道。”昨天婚礼，鞭炮的硝烟和桌上的酒气烟味，自然沾了不少。

  “这？？”秀立犯难了，脸上写着五个大字--女人真麻烦，“小孖！”

  “是。”

  “化妆品，换洗衣服，准备了吗？”秀立开始质问小孖。

  “没有。”

  “为什么没有？明明知道少奶奶会用的到。”

  “奴婢不知道少奶奶的喜好，不敢擅自做主。”小孖一句话便怼了回去。

  “你！”秀立拿她没办法，只好反过去哄露晓，“先将就着，待会让他们马上置办。”

  秀立他们俩是最后一个到达用餐厅的，今天的早餐与往常大有不同，全员到齐，王厚琛也坐在主位。

  “阿爹早。”秀立带着露晓，首先给王厚琛请了安，“大伯早！二叔，二妈早！父亲，，早！”给王宗曜请安的时候，秀立停顿了一下，“小妈，，早。”到尹素颜时，也是同样的别扭。

  “坐。”大厅内悄无声息，只有王厚琛开了一口。

  悠莉看到秀立和露晓时，立马瞪大了眼睛，然后锁起了眉头，显然，没人告诉她，秀立带着妻子回来了的事。

  一厅的人，露晓昨天都见过，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是分外紧张，感觉空气都变得稀薄了不少。大家一个个的，都绷着脸，显得分外拘束。这，可能就是大家族的森严吧。

  “吃饭。”王厚琛发话，大家才开始动碗筷。

  露晓偷偷观察着，每个人的动作都特别的小，大家似乎都在极力控制着声响的发出，所以，即使用的碗碟，汤勺都是陶瓷的，但就是碰擦不出声音来。吓得露晓连咽米粥都小心翼翼的，桌上还有很多早点，但她也不敢伸手去拿。连秀立这个平时胆大包天的人，都文静了下来，眼睛只看着自己面前的粥，不敢左右侧目。

  吃了一会后，王厚琛又开口了，“周之。”

  “在。”周之立马放下碗筷，面向王厚琛，聆听教诲。

  “吃好饭，带着新娘，去祠堂烧柱香，给列祖列宗报个喜。”

  “是，孙儿知道了。”

  王厚琛端起碗，把全部的米粥都喝了，一滴没剩。对粮食的敬畏，也是这家的传统。

  “再来一碗？”叶管家见他吃的这么快，以为胃口好。

  王厚琛拿起手巾擦了擦嘴，然后站了起来。让露晓惊讶的是，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当然，除了自己和周之。

  “父亲慢走！”

  “阿爹慢走！”大家都低着头恭送。

  王厚琛依旧没有搭理，朝着后厢而去。众人刚要坐下，王厚琛又回了个身，吓得大家立马又挺直了腰背。

  “徽之，吃好饭，到我这来一趟。”

  “是。”秀立低着头，眼神左右飘忽地回应，显然，他也不知道王厚琛为什么要找他。

  秀立坐下后，微笑着朝露晓侧着脸，“吃好了吗？”

  露晓不知该怎么回答，看了一眼秀立，然后点了点头。

  “大伯，二叔二妈，你们慢吃。”秀立一脸和睦的微笑。

  “怎么吃那么少？”王宗瑾作为代表，回应了秀立。

  “吃饱了，我们先回房了。”说着，秀立拉起露晓，朝前院而去，路过周之身边时，还特意打了个招呼，至诚着笑容，“二哥，二嫂，新婚快乐！”

  “谢谢。”周之也回了个笑脸。

  但露晓却觉得，两人眼神之间似乎闪烁着战斗的火花。

  悠莉似乎有什么话要问秀立，但是碍于场合，没能开口。

  露晓回到房间后，总算喘了口粗气，一副上过战场般的身心俱疲，“每天都要如此吗？”

  “怕了？”

  “有点。”

  “哈哈哈，放心，我会尽力让你过得舒服些。吃饱了吗？”

  “就那么点，怎么可能吃饱。”说着，露晓摸了摸自己委屈的肚子。

  “待会让小不点给你拿些糕点。”

  “嗯嗯嗯。”听到糕点，露晓立马打起了精神。

  这时，门外有脚步声。

  “说曹操，”秀立以为是小孖，“不是曹操。你怎么来了？”

  “干吗？我又不是来看你，我是专门来看我儿媳妇的。”说着，伊素颜朝露晓微笑着，满眼的喜爱。

  “还真把自己当小妈了。”

  “在这里，就是。”转过脸，尹素颜拉起露晓的手，“怎么样，习惯吗？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千万别客气。”

  “诶，正好，她衣服啊，化妆品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没有。”秀立倒不客气。

  “那太好了，我带你去买，”谁知尹素颜一听，格外兴奋，“我都好久没逛街了。”说着，就把露晓拉走了。

  秀立稍加洗漱，整理了下衣服，然后便去拜见王厚琛。

  “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美之靠在二楼凉亭的柱子旁，地上歪七扭八地躺着好几个空酒瓶。

  “有些事，我也身不由己。”悠莉的哀伤仿若秋天的枯叶。

  “哼哼，”美之冷笑了两声，“你是让我同情你吗？”

  “人的生命中，除了爱情，还有家庭，有责任。”

  “ok，我明白。你是舍小我，成大我的英雄，是我幼稚，不成熟。”

  “不管你怎么想，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美之一听，立马火了，把酒瓶往地上一摔，“好？！我怎么好？是你背叛了我，还要让我感激你吗？！”

  “我只希望，我们可以面对新的身份，新的生活。”说着，悠莉朝美之鞠了个躬，然后离开了。

  美之一个人望着远方，抽泣着。看来，她对悠莉的感情，陷得很深。

  “哇~，这里看夕阳不错诶。”秀立突然出现了，“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美之赶紧擦擦眼泪，“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没看到。”秀立脸上的贼笑表示，他在睁眼说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