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祸不单行
地球华夏国京城燕京西南郊张家村,这里虽说属于燕京几个大区之一,但是发展远远落后,甚至不如一些县级小城,在这个城乡结合部处都是一些平房和当地原住民见缝插针自行搭建的违章小楼,不过这些原住民大多早就搬离了这片地区,毕竟是京城人嘛,些许傲气还是要有的,何况京城的外来打工人员那是有名的多,只靠租金就足够这些京城人吃香的喝辣的了,等到哪天一拆迁,妥妥的又是一批富一代。那些横七竖八的房屋内租住的都是一些来京讨生活的社会底层人员,什么卖菜的、收破烂的、卖保险的、打工盖楼的、做小姐的、小偷小摸混社会的等等……,图的就是一个房租便宜。
张家村中间一条年久失修的破旧水泥路穿村而过,路面早就被村南头约两公里处的一家商品混凝土搅拌站来往的大卡车、大罐车压得破破烂两边村里的脏水横流、垃圾遍地的小胡同也好不到哪去,那真是晴天一身土、雨天两脚泥。
六月的京城历来都是燥热难当,由其是今天闷热了一个下午,哪怕是一动不动也是个汗流夹背的下场,直到傍晚时开始起风了,大风刮起满天沙土,同时汇聚起满天乌云,天空霎那间变得昏暗无比,村里的租户匆忙间都躲进了自已的小窝,路上立马变得人烟稀少,只有来往的大小车辆开着大灯匆匆行驶。
搅拌站和张家村中间有一条废弃的铁路横穿水泥路,路旁废弃的护路工小屋内被一声炸雷惊醒的“竹杆”猛然从他存身的破旧竹席上撑起身子,一双茫然的双眼在淅淅漓漓的雨声中渐渐变得灵动起来。
摸黑套上一双破拖鞋,脚底板擦着地面踢开室内胡乱丢着的酒瓶杂物出了门,竹杆身高一米八,由于长期营养不良长得瘦骨嶙峋才被人戏称为竹杆,本名他自己也不知道,懂事那天他就身在孤儿院,至于是哪里的孤儿院他也不记得了,据院长说他是从孤儿院门口捡回来的,捡他的时候应该刚出生不久,包在一个小小的被子中,旁边还有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着几包国产奶粉,一个奶瓶,此外就一无所有了,连一张纸条都没看见。大约六岁时院长因病去世了,孤儿院关门大吉,竹杆没等政府安置下来,趁着那段混乱时间溜了出去,开始闯荡江湖,他要过饭、被人贩子拐卖过、也被人收养过、偷过东西、打过工不知不觉间也长到了二十多岁,具体多少岁他也说不清楚,不过那也不重要不是,最后悔的是他被收养那次因为警惕性太高,怕被人挖了器官没两天就跑了出来,现在看来好像是犯了错误……,毕竟在那对谢姓夫妻那里他是吃了几天饱饭的。所以在有需要时他自称谢修竹,这还是流浪过程中一个老教师给起的。
竹杆就穿着个大裤叉子踩着双破拖鞋赤裸着上身,出了小屋一路向北,一头好久没打理的长发拖在脑后,淌着雨水,下颌上乱糟糟的胡须约有一寸长短,满头满脸的雨水冲掉了脸上的黑灰,顺着胡须淌下,倒也显得整齐了几分,竹杆心情很好,大热天的洗个淋浴真他妈舒坦,穿过见不到人影的村子竹杆没有停继续向北,他在这一带混了有两三年了,知道村子北边石材厂门口道路有些低还有几个大坑,平时车辆经过都要小心翼翼地绕过去,不过遇到中雨以上的天气路边的排水沟排水不畅,脏水雨水很快就会漫过路面,沟里的垃圾四处飘浮,那时候除了那些跑熟了的司机以外,时不时就会有不开眼的司机把车陷进去,嘿嘿那时候……想到这里竹杆不由奸笑出声。
到了地方,竹杆冒着越来越大的雨水,蹲到路边一处稍高的地方,这里还有三个和他同样打扮的年轻人,他们是石材厂的小工,工资不高和他是同样的打算,毕竟现在已经下班了,闲着也是闲着挣点外快还是不错的嘛,三人见竹杆过来也不答话往旁边让了让,继续盯着两边三三两两来往的车辆,竹杆看看面前浑浊的水流在最低处已经与排水沟的污水混在了一起,心里暗道一声:“足够了”,方才抬眼透过雨幕盯着远处越来越近的车灯,目送那车七扭八拐乘风破浪般冲过低洼路段才又收回目光,迎接下一个目标。
这里的车真是不多,平均也得要十来分钟才经过一辆,竹杆数到第八辆车的时候,是一辆亮着顶灯的空载出租车开了过来,临近低洼处的时候车速慢了下来停在路边,似乎有些犹豫,直到一辆现代顶风冒雨从对面破浪而过错车而去后,才下定决心英勇地冲进水中,然后很不幸的陷进坑中,还好司机很有经验,没有熄火,在那狠踩油门,发动机徒劳的发出一阵阵咆哮想要冲出去。
旁边四人整齐的欢呼一声,竹杆跳入水中冒着雨向出租车淌了过去,谈价这是他的活计,四人心照不宣间隐隐然是以竹杆为首,竹杆看来长的瘦弱打起架来却是一个不要命的主,毕竟这么多年的社会也不是白混的。
竹杆伸手在驾驶位车窗上敲了敲,低头向车内大声喊着:“师傅,要推车吗?”
雨有些大,司机怕车内进水,同时也是为了安全,车窗只是摇下一个缝隙也看不清里面是男是女。但是一个很干脆的男声传了出来:“多少钱?”
“一百”竹杆的回答也同样干脆。
“五十”
“靠,什么玩意儿,这时候还带讲价的?”竹杆心里暗骂,转身就走。
“等一下,一百就一百。”司机大概也反应过来了,这不是讲价的时候。
竹杆从窗缝里伸进去半个湿漉漉的手掌,对着里面喊道:“先给钱。”这次司机没有废话,很快一张百元钞票被竹杆从车窗处抽了出来。光线太暗了,竹杆只能是抖了抖手里的钞票,感觉了一下不像是假钞,遂转头对身后那三人招了招手,同时大喊一声:“开工。”
没几分钟时间,那辆出租车甩了几人一身污水后冲出水坑,扬长而去。几个人再次回到路边高处,第一笔生意做成,虽然还下着雨说话不是很方便,三个小工还是有点小兴奋:“傻叉,还抖机灵呢,坑都在这半边路上都不知道。”“他要跟刚才那辆车走那半边我们挣个毛钱啊?”……
竹杆没答理他们,不是一路人,只不过是短暂的“生意伙伴”,没必要套那个近乎,伴随着时远时近、时大时小的电闪雷鸣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等着生意上门……,那张百元钞票就用一块拳头大的石块压在身边地上。
大约夜里十一点,雨点也似有似无,眼看就要停了,只是天空黑漆漆的也不知道乌云散了没有,地面水位越来越低,车辆也越来越少,再加上那三个小子明天还得开工,竹杆站了起来随意地甩甩湿漉漉的长发,这一晚上共做了六单生意,其中有两辆好车,一辆别摸我,一辆三角裤各要了两百元,总共就是八百元,正好一人二百平分了事,钱拿到手后,三个小工也明白今晚的合作到此结束了,向竹杆点点头算是告别,就向石材厂那扇永远不关的大门走去,很快消失在黑洞洞的厂区。
竹杆没有走,他的生意还没结束,这是他的独门生意没人敢跟他抢,能抢的人又看不上,那就是捡车牌,刚才推车那会已经捡了两块了,一块是他自已捡到的,一块是那个胖子小工捡到给他的,他想趁现在车少,再去水里淌一淌,看看还有没有收获,按以往经验至少也还得有四五块才对,要知道车辆在这样深的水流中行驶,前轮带起的水流反卷,很容易把那些上两个固定螺丝的车前牌撅掉入水中,多捡几个,明天一大早在这等着,有那些回来找车牌的就卖给他们,五十或者一百总能卖出去几块,哪怕只成交五十元也比捡一天废品强多了啊。
果然没十分钟时间,竹杆感觉到脚底的异样,伸手一摸一块车牌新鲜出水了,竹杆很随意地在泥水中涮了涮车牌上的污泥,手一挥,车牌旋转着飞到路边,又继续在水中淌了起来。
远远的有车灯射了过来,张家村已经很久没有路灯了,道路两旁水泥灯杆虽还存在,却不知有多长时间没有起过作用,反正从竹杆来到这里就没见亮过,远处汽车的大灯越来越近,晃得竹杆迷缝着眼睛也看不清是什么车,从车灯高度来看只知道是个大家伙,竹杆判断了一下,这辆车应该会从身旁一米之外过去,当下也懒得躲避,只是在水浪中转过身背对车辆,以免车辆溅起的污水整个满脸开花,嘴里随口骂了一句:“靠,赶着投胎啊,开这么快。”
张万全是个老司机也租住在张家村,他在搅拌站开混凝土罐车,除了每个月的保底工资一千五以外,主要看提成多少来定收入,提成是按混凝土浇筑方量来计算的,这两天有个工地浇筑底板混凝土,那玩意儿体积大,浇筑方便,浇筑速度也就快,到了就卸,顶多十几二十分钟就是一车,张万全最喜欢就是干这样的活,谁知道今天运气不好,一车混凝土拉到工地就赶上下雨,那帮龟儿子说啥都不给卸,说是要盖防雨布,监理不让卸,非要等雨停了再干,张万全那个郁闷啊,晚饭都没吃上,昨天收工又太晚,这时候是又困又饿,眼看着就要到站里了,心里想着回去就收工今天不干了,回家后整点小酒好好睡一觉,想着想着上下眼皮就开始打上架了,突然间车身一震,老张晃眼间看到了石材厂门口那盏昏暗的灯光,还有灯光下大门两旁做广告用的巨大石狮子阴影,不好车轮掉坑里了,张万全下意识的就打了一下方向盘,只听“呯”的一声闷响,车身再次一震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张万全的困意一下就吓到了九宵云外,猛然一个急刹车把车停了下来,欠身向前探了探向前打量,同时把车灯远近都调了调也没发现什么东西,拉上手刹打开车门就想下车,不过一看车下还在翻滚的污水,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下车只是站在踏板上前后左右的望了一会,没有发现异常,只当是水里的大坑颠簸造成的,想了想这时候也不该有人站在这污水中才对,只要不撞着人,其它就没大事,当下起动车辆就向站里开去,这时候老张可就清醒多了,第二天当老张发现车头保险杠上的凹坑时,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什么东西撞出来的。
再说竹杆转过身,一句话刚骂完,就“呯”地一声飞了出去,半空中就喷出一大口鲜血,那鲜血落在污水中很快就消失无踪,紧接着再次传来“碰”的一声闷响,竹杆直接摔落在路边一米多高的杂草丛里,溅起满地泥浆,两眼一翻,又呕出一口鲜血就晕死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竹杆悠悠醒了过来,只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痛,头上的冷汗和嘴里的血沫不停的往外冒,晃晃头也看到石材厂门口那盏昏暗的灯光,确定了自已的位置,也想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居然牵动嘴角无声苦笑了一下,他明白他必须向外爬出去至少两米距离,那样才有可能被路过的车辆行人发现,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不动的话就是十死无生的下场,恐怕等尸体长蛆也未必有人发现。
竹杆紧咬牙关,试了试胳膊腿,万幸的是右手右腿还算完好,至于胸腹内脏和其它骨胳情况如何,他是不知道的,只知道一个字“痛”而且是要命的痛。
十多分钟后,竹杆身上又添了很多杂草碎石划出的血口子,终于还是爬出了草丛来到了路边,身后野草倒伏被他生生开出了一条通道,鲜血泥污和杂草混杂在一起,只是因为夜色太深分不真切而已。
竹杆忍着剧烈的眩晕,勉力睁着眼睛,满含希望的盯着道路远方,就在这时,一道球形闪电带着刺目的亮光直接轰在了竹杆的头上,竹杆毛发直立,接着一声惊雷巨响传入他耳中,然后“呕”的一声,又晕了过去。他死也不明白,明明雨都停了好久,刚才还看见了天上的星星,这雷电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