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作茧自缚 3
并不是很愿意承认,因为自己的无能,导致了法律对季诺的轻判。这两年在北京城,虽然受了不少罪,却也是被万众瞩目惯了。这样的情况下,让她承认自己居然是真的业务不熟还的确是一件难事呢。
柳铭饶是头疼地看着眼前这俊俏姑娘。
以前她好是个好糊弄的,心思单纯又没什么需要去过脑子的。可这北京城晃了两圈,那可是真真正正的今非昔比啊。如今这个季默然,可不是他敢三两句打发的。
“你都知道了?”很是无助地看向高魏望,对方刚想说什么,就被季默然娇滴滴地打断了:“高高,我记得这附近有家糖水店对不对?帮忙买几杯糖水吧,好想喝的说。”
是要故意支走他了。
柳铭目送着高魏望推门离开,目光重新转向已经是季默然的女人身上。同一个人,同样的面孔,可气质上为什么会相差那么多呢?曾经那个作为他妹妹的柳晏,在如今的季默然身上是完全看不到影子了,如今的这个,是以上位者姿态出现在他眼前的北京城大小姐。
什么是世家子弟?
就是无论家族之中有怎样的明争暗斗,最终都能傲然存活下来的人。很显然,如今的季默然已经是了。她的位置,早已在他之上。
“高高知道了,是我叔叔做的。以后这种事情你们也用不着瞒着他。”打开办公室的窗户,她点燃了一支烟,举止优雅地仿佛手中拿的是支祖传钢笔。“哥,如果可以,帮我保护好他,至少这几年,不要让他踏进北京城一步。”
他心中有异:“晏晏,你要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有善意的谎言但不代表应该事事隐瞒。他已经在这座城市等了你两年甚至更久,我作为他老板可以护他一天两天,可以后呢?日子还长,以后你想怎么办?”
氤氲的烟雾在她眼前散开,勾勒出她朦胧的眼眸:“两年了,你知道这两年里,光是反思和懊恼就占用了我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季诺把刀伸到了我眼前。”
两年啊,鬼知道她这两年都经历了什么。
回到北京城崔涛的身边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每一天,她所经历的都不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孩子会经历的。
他们需要一个人去继承崔涛的位置,需要有个人让季承和崔瑶死的明白些。毫无疑问,她是唯一人选,再没人比她更合适了。如同泉泉姐告诉她的那样,像他们这样出身的人啊,从出生时就注定了要承担比别人多太多的东西。
他们拼尽全力想去避开的,恰恰是季诺不惜手染鲜血也一定要去得到的。
门外悄无声息,连工作人员的走动都没有。她站在窗边高高在上地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高魏望匆匆顶着日头去她说的那家糖水店买水。
“以前跟在你身边,跟在高高身边,我只是个助理。从来不用冒头去做什么,也没想过成为哪个家族的标榜。铭哥,为什么明明没想过要去害谁,最终却落得这样的结果?”
她缓缓蹲下身去,眼泪顺着那张清丽的面孔缓缓落下,最终成了抱膝痛苦:“哥,高高的孩子没了。我没想到我会怀孕,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个死胎了。他们以为我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其实……”
从古至今,大家族的内部战争都是要沾着鲜血,踩着不知多少人的肩膀爬上去的。
柳铭唏嘘。
两年前,高魏望一声招呼都不打突然从上海消失,等再回来的时候像丢了魂一样。他不敢多问,只能安排人先行取消了他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行程。是因为这件事情吗?一个本来算得上是意外之喜的孩子,却突然离开了。
季默然哆哆嗦嗦地说着,饶是比她多活了那么多年的柳铭听着也觉得稀奇。
刚回北京城时的季默然是什么样子的啊。
这个事情连季默然自己都不敢再多回想。
明明是那样的一个姓氏那样的一个出身,却像个怪物一样被无数人冷眼相看。崔涛是在找她没错,但他在找的不是一个失踪已久的外孙女,而是可以用来继承他名声振兴整个家族的棋子而已。
既然是棋子,他当然不用在乎她是不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他只需要她假装完好如初能立于人前就够了。
秦山说,即使是十八岁时的季默然,也从来没在上流圈子的人前出现过。所有人都只知道北京城中有一个崔涛,崔涛有个被养在闺中很多年的外孙女。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把一个名不见经传失去记忆的演员助理改造成能撑住大场面的京城大小姐?
这个事情显然不在崔涛的考虑范围内,她的亲舅舅崔寒也无暇顾及这些——人家正忙着为她回归崔家的事情哄劝自己媳妇儿呢。
幸而有人接手了她这个大麻烦。不知是处于家族间的友好往来合作还是对她的同情……虽然她觉得对于一个高高在上惯了的女人而言不会轻易对任何人产生同情。反正她是被廖泉泉接手蹂躏了三个礼拜,等到能参与那些所谓的“上流社交”时,她便已经是现在的这个季默然了。
有幸成为崔家的新一任代表人物,代表崔涛站在人前,就意味着迎接她的是季诺来势汹汹的报复。
再过不到半年,那笔本应属于她的来自季承的高额保险就可以如数归于季诺囊中了,可偏偏是这个时候,她回来了,从飞机落地大那一刻,等待她的人就用最轰轰烈烈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了她的回归。
如果不是回北京,她还真不知道被万众追捧的家族继承人排场是个什么样子。廖泉泉给她上了第一课——
高位者,就要承担得起万众追捧,经得住周遭的所有目光。
三辆奥迪两辆顶配别克gl8,加上20个黑衣保镖在机场的围观和等待。一切都在告诉她,这个北京城,跟她一开始想的不一样。
她的出生,她所得到的一切,哪怕她能突然很是体面地回到这座城市……
廖泉泉说,这所有的一切,只要传到季诺耳朵里,都会引起他的嫉妒,善妒的人人心丑陋,而那样的丑陋无疑是他最好的坟墓。
看,一个能撑起家族大梁的女人说出来的话就是跟她这样的小南瓜不一样。那个人随便几句话,几个电话就能判了季诺的牢狱之灾,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季诺一起又一次地迫害她迫害她的孩子她的家人。明明知道那是他在作茧自缚,却终究还是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