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夜

  说是要试，可是苏染自己心里也没底——毕竟她刚吸收了那个变态尼乌尔公爵的刀枪不入的天赋，这普通的匕首，能划破自己的皮肤吗？

  但，虽然已经吸收了那天赋，但自己的皮肤仍旧是柔软的。也许只是在受到敌人的攻击瞬间才会变得坚韧，对自己，应该是不设防的吧？

  正想着，刀刃已经割破了她的手腕。一串串血珠跌落在夜临风的唇边，绽开了朵朵血花。苏染将手腕凑近，把流下的鲜血喂进夜临风的嘴里。

  “够了！”眼见着苏染流的血越来越多，国王急忙拉住苏染，“你想害死你自己吗？”

  虽然血族流干血管里的血并不会死，但是会变成干尸的。要喂很多血并且过很久才能恢复过来，而且身体的元气会受到严重的损害。

  “等等……”苏染轻轻地说，“父王，你看，有好转了。”

  国王半信半疑地凑近，仔细观察夜临风的面色，发现他脸上的青紫逐渐褪去了一些，顿时大喜过望：“染儿！！你……你是怎么做到的？风儿……风儿有救了！”

  依澜也急忙凑近看着脸色逐渐好转的夜临风，伸手轻抚着夜临风的脸，轻声道：“可能是她的血比较特殊，有一定的治愈能力。”

  “应该是，”国王又爱又怜地轻抚着苏染的头，“我试过别的血族成员的血，包括我自己的，但是并不管用。”

  由于血族的自愈能力很是强悍，尤其是像苏染这样血统纯粹的，伤口愈合得更快，所以苏染不得不一次次割开自己的手腕，继续给夜临风喂血。

  国王和依澜望着固执地给夜临风喂血的苏染，又是欣喜又是担忧。喜的是，随着喂给夜临风的血越来越多，他脸上的青紫也在缓慢地消退；忧的是，这喂的不是别的什么，是她的血啊！

  苏染努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在越来越强烈的眩晕中努力稳住自己的身体，她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国王和依澜担忧的目光，她必须装作没事，不然他们一定会阻止她的。

  “够了！”看着苏染摇摇欲坠的样子，国王终于忍不住了，不顾苏染的挣扎，强行将她拉起来，转过脸吩咐一旁的侍卫，“你们扶公主去休息。还有，给她多喂点人类的鲜血，要新鲜的，越多越好。”

  “我不！”苏染奋力挣扎，可是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她瘫软在国王怀里，“哥哥……是，因为……我才……”

  “你已经喂了很多了，够了！！如果他醒来知道你为了他这样，你让他于心何安！”国王心疼地抱住苏染，又转向一旁不知所措的侍卫，“还不快扶公主去休息！！记得立刻给她最多的鲜血！一定要新鲜的！”

  “我……不……去，”苏染断断续续道，“我要……在这里，看……着我哥……”

  “好，好，不去，”国王心疼地把苏染抱在怀里，转头大喊道，“来人！！给我搬张大床进来！！还有，立刻，马上，给我拿最多的鲜血过来！！”

  又是一阵晕眩袭来，苏染靠在国王怀里，努力睁着眼睛，缓缓地转过头看着依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夜临风。

  虽然他还没有醒，但是脸色已经好了许多，看上去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但是醒不过来，说明他的病还是很严重。苏染暗想，自己现在连保持清醒都很困难，说明体内的血已经不多，就算变成一具干尸，也未必救得了他。

  但是……

  用自己心脏里的精血，或许可以。

  但是这个想法绝对不能被国王和依澜发现。苏染想着，乖乖地喝下侍卫送来的一瓶瓶鲜血，但是眩晕的感觉一点也没褪去。

  毕竟，血族大量失血虽然不会死，但也不是靠喝人类的血就能一下子补回的。就像人类大量失血不能靠吃饭补回一样。

  苏染乖乖地躺在侍卫们合力抬进来的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想要假装自己好了一些，却依旧连吐字都很困难：“父王……您看，哥哥，现在……脱离，危险了，您……也，很累了，先，回去……休息，吧，如果……连，您都……倒下了，我，我和……哥哥，怎么……办？”

  国王一想也是，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静静地沉睡着的夜临风，感觉他确实没有生命危险了，长时间绷紧的神经顿时放松了一些，连日的疲惫瞬时涌上来——毕竟在夜临风昏倒之前，他因为担心苏染，也是一直没睡着过。

  “好，你好好休息，我也回去躺一会。”国王脸上刻着深深的疲惫，“真的是老了，熬不住了。”

  苏染点点头，闭上眼睛假装睡了。依澜仔细地给苏染盖好被子，又回到夜临风床前，呆呆地看着沉睡的夜临风。

  苏染听着国王的脚步渐渐远去，悄悄地睁开眼睛，看见依澜依旧守在夜临风的床前，而负责照顾夜临风的女侍也留在房间里没有走。

  她发现，依澜对夜临风的感情很不一般。她对夜临风的关心和担忧，一点也不亚于自己。

  但她现在没有力气想这些。

  “澜……”苏染的声音轻得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

  她实在是太虚弱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了，染儿，”依澜立刻回身走到苏染床边，俯下身来仔细观察着她的面色，轻轻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没……你，帮我……”苏染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去……”

  “去哪里？是要我帮你拿什么东西吗？”依澜听懂了苏染的意思。

  苏染微不可见地点头：“药……在，我……房间……”

  “什么药？你房间在……”依澜话未说完，苏染已经闭上了眼睛。

  “染儿？”依澜轻轻唤了一声。

  苏染没有反应。

  依澜叹了口气，起身对一旁的女侍说：“公主她睡着了，你带我去她房间，给她找个药。”

  也不知是什么药……依澜懊恼地想，到时候都翻一遍，把能找到的药都拿过来算了。

  有女侍陪着，别人也不会把她当小偷吧。

  对苏染和夜临风的深重的担忧占据了依澜的心——她居然没有发现，苏染在骗她。

  苏染闭着眼睛，听到依澜和女侍的脚步声远去之后，努力用双手支起身体，艰难地爬了起来，一步步挪到夜临风床边，拿起了先前放在床边盘子里的，先前用过但还没来得及拿走的匕首。

  之前听说，精血是存在于心脉之中，那是不是，划开心脏，就可以把精血放出来？

  苏染俯身凑近夜临风，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心脏。先是涌出一股鲜血，然后她用力挤了挤，挤出两滴晶莹的、散发着红光的血球，喂到了夜临风的嘴里。

  “没见过这么蠢的女人！”低沉而略带磁性的嗓音带着压抑的怒意出现在她耳边，一只冰冷的手捂住苏染胸前的伤口，另一只手及时地把将即将失去意识的苏染拉进了冰冷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