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酒吧
西罗市人气最火的三大夜场之一。
青蝙蝠酒吧，二楼，总经理办公室。
方德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右手紧紧捏着鼠标不断移动，脸色有些赤红。
对面，一身侍应装的李焰来安静地坐着，一言不发。
啪！
方德将鼠标猛地一摔，然后颓然地后仰靠着椅背，发了会呆，下一刻嘴里便蹦出了一连串的脏话。
李焰来坐在一旁，眉头微微皱起。
噼里啪啦地发泄了好一会，方德似乎才终于情绪平静了些，一边叼起一根烟，一边向对面抛出一根。
“小李啊，你找我什么事？”
他漫不经心地问着，双手也不得闲地，继续敲打着键盘。
李焰来没有立刻接话，只是将香烟轻轻接过，也自顾抽了起来。
他不喜欢无谓的发言，不论是发言的内容，还是发言的时间。
对方此时更多是随口一句，目前他的注意力依旧集中在游戏中还未回过神，此刻多说无益。
既然已经离开了那个只争朝夕的地方，他就不会再缺乏耐心。
何况眼前这个人虽然有些粗鄙野蛮，却也对“他”有过帮助。
烟雾缭绕中，方德用一身精湛的骂街本领将刚才的对手和队友，一同臭骂了好半天，才将将把上一局失利的怨气发泄完毕，终于心满意足地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收回，转过头瞟了对面一眼，眼神有些诧异。
这小子还真抽起来了？
以往的李焰来，在他眼里一直是个淳朴单纯的乖小孩，在酒吧这样的场所呆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能一直烟酒不沾，所谓的发烟更是一种日常的逗弄。
只是看着如今的情形，这小子抽起烟来的姿势很是熟稔，倒像是一个老烟民般。
方德摸了下脑勺，一边弹了弹烟灰，一边哈哈一笑。
“啥时候开窍的？以前给你小子发烟，还扭扭捏捏地说不抽来着。”
“看这样子，抽了有段时间了吧。”
李焰来深深抿了口便将烟掐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点了点头，便开口说道。
“方大哥，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方德微微一怔，他混迹社会多年早已成了人精，听到少年这话，感觉语气有些不对，只是脑筋转了转，便猜到了几分对方的来意。
“找到下家了？”
李焰来摇了摇头，对于曾经的“他”而言，赚钱是最重要的事，而酒吧这样的工作也成了相对不错的选择。
可对于他而言，此刻唯一要紧的事情，便是尽快地开始修炼，让自身不断地强大。
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外物了。
若非方德曾经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拉过一把，而他本身也是个凡事要给个交代的作风，李焰来本是没有必要专程来这酒吧通知对方的。
毕竟，率性不等于任性。
方德见李焰来没有正面给个回复，不禁有些不快，却也懒得继续追问。
酒吧鱼龙混杂，本是一个事故频发的地方，尤其是顾客在醉酒的状态下，不论是言语冲突、争风吃醋，还是发酒疯这样的琐事发生的几率已是成了日常。
这就要求在酒吧的人员，需要一定的眼力劲和应变的口才，才能很好的应对。
总不能什么事都要求酒吧的管理层来解决吧？
所以酒吧的侍应生，其实是在为人处事上有一定要求的。
在大部分人的眼里，李焰来是个老实孩子，老实的另一个含义便是缺乏了机变和反应。
在试用期时，他已经被大部分认为不适合在这里工作，若非方德当时的拍板决定，早就已经走人了。
方德有时候都有些纳闷自己当时的决定，也曾暗自寻思，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合眼缘吧。
他后面更是对李焰来多有照拂，也正因如此，曾经的“他”在酒吧里，难得没有像在其他地般遭遇太多的轻眼和欺凌。
看到对方脸上神情，方德也看出这是决心已定，何况对于酒吧而言，李焰来也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人才，想到这里，他挥了挥手。
那行吧，明天我就让人贴下招聘广告，等有人了你就可以走了。
李焰来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便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脚步一顿，回头看着方德：
“方大哥，以后如果遇见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
说着，他右手上扬，伸出两个拇指，做了个手势。
看到这一幕，方德有些愣住了，紧接着便表情变得怪异起来，一副想要笑又强自忍住的模样。
下一刻，方德终于忍不住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还使劲拍着桌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李啊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挺幽默的”
李焰来伫立一旁，也笑了起来。
好一会儿，方德才止住了笑声，顺手抹了抹眼角，似乎刚才已是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他望着李焰来，眼神中带着几分讥嘲。
“你有这份心也算不错，不过呢，做人一定要自量！”
他没有继续多说，或许是因为不屑，或许也是因为没什么必要。在他看来，李焰来不过是一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无知少年。
或许他真的不清楚，青蝙蝠酒吧老板在西罗市的分量吧。
如果有麻烦是我解决的不了的，自然有人帮我解决
如果连我背后的人都解决不了的话你这样的普通高中生呵呵
随着门被轻轻地关上，方德继续回归了游戏的世界，内心却依旧在感慨。
现在的后生啊，怎么都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呢。
屏幕上一阵刀光剑影，随着两个金色的“ko”闪现在荧幕上，这一次，他所在的一方才是胜利者。
方德再一次靠在椅背上，有些发懒的打了个哈欠，此刻才有些回过味来，刚才的李焰来实在大异往常。
这小子是受什么刺激了吗？今天怎么表现的这么从容？
以前在我面前，每次都是紧张地连大气都不敢多喘几下啊。
混乱与暧昧的气息充斥其间，暗淡的灯光下，一个个身体随着刺耳的音乐不断扭动。
李焰来收拾着自己区域的台面卫生，游鱼般地错开了好几个踉跄的身影，一边清点着酒水，然后顺着原路返回。
完成了又一次的巡台工作，还没走到吧台，便看见一个侍应笑嘻嘻缩在角落，数着手中的钞票，神情有些猥琐。
对方一看到李焰来走近，连忙将钱塞进口袋，然后凑了上面，用力拍向李焰来的肩膀。
“靠，你小子今天怎么了，这么厉害？”
李焰来身子一侧便闪过了这记招呼，然后伸出右手，示意对方自觉一点。
那侍应一看这个情况，有些肉痛的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恨恨地扔了过去，嘴里絮絮叨叨。
“想不到啊想不到，连你个木头都有赢我陈翔的一天”
李焰来看的对方这幅模样，一时兴起，也不急着将钱收进口袋，反而慢吞吞地将那几张钞票点数起来。
“哎我刚压了自己一百块啊，不是说零失误的赔率是六点五吗，怎么少了二十块？”
“靠，你小子够了啊，我自己就剩下三百了，你给我留个整数不行吗？”
陈翔做出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他是李焰来在酒吧里为数不多的朋友，当然清楚对方是在开玩笑。
作为酒吧的侍应，日常的工作之一便是巡台，在这个过程中，由于灯光和气氛的原因，加上客人大多处于酒醉的状态，便容易冲撞客人，引起一些冲突和矛盾。
而以往的李焰来，也是所有侍应里冲撞客人最多，引起投诉最多的人了。
正因如此，后期甚至每天有人开盘去下注：李焰来今天会撞到多少客人，或者受到多少投诉。
今天却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李焰来不但自己也跑来参与下注，重注买了自己零失误；更是在巡台的过程中，完全避开了任何的冲撞和矛盾的触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