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心狂妻

  莫回院还是如往日一般，总有一股入骨的清冷，夜风撩起院中的帘幔，竟有一股花香飘来。

  晓音守在屋门外的廊前，许是和莫回在一起久了，面色也有几分忧伤，垂首并没有注意到两人进来。

  方浸茳走近，轻唤“晓音！这么晚了不歇息，在这儿干什么？”

  晓音吓了一跳，猛的抬头，忙起身行礼“夫人恕罪！楚公子恕罪！奴婢……奴婢……”

  楚咎接下晓音的话“没事，姑娘可睡下了？”

  “姑娘在后院呢！”晓音缓了缓神，回答楚咎的话。

  “我和夫人找姑娘有事商量，你先去歇息吧！”楚咎说完走到方浸茳前面，给方浸茳引路。

  绕过莫回的屋子，过了道圆拱门，花香更是浓烈，方浸茳竟从来没有发现莫回院里还有这种地方。

  不过是小小的院子，布置却很精致，满是花藤草蔓，不远处的亭子传来了阵阵筝声，悠长怡人。

  两人走近了一些，隐在一簇花草后，只见莫回一袭白衣，素手银筝，眉目间也似流水一般，只是今夜的筝声竟没有忧愁之意，倒多了几分欢快。

  方浸茳不禁心中感叹，莫回的琴艺当真不俗，很有引人入胜的意境，像是把自己的心事都弹奏出来一般。

  不过此时最为入迷的不是方浸茳，而是楚咎，楚咎定定的看着亭中的人，目光随着筝声波动，不乏些许忧伤。

  许久，楚咎轻叹一口气，面色有些犹豫，转身对方浸茳说:“许久没有听到她弹这没有忧伤的筝声了，可我……竟要去打破它！”

  方浸茳扬起水袖轻拍楚咎的肩，她的动作惊了楚咎，也惊了亭中的莫回，白色的身影迅速站了起来“谁？”

  楚咎和方浸茳走了过去，莫回见状更是惊讶，欠身行礼“莫回见过夫人！”愣了愣，又侧过身“见过楚公子！”

  方浸茳伸手扶她“你本不该行这样的礼！”

  莫回面色有些变化，看向楚咎，楚咎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辞儿，夫人都知道了！”

  “什么？”莫回骤然提高音量，袖中的手默默攥紧，低下头不看楚咎和方浸茳，身子微微颤抖。

  楚咎倒是先激动了，捏住‘莫回’的双肩“辞儿，我知道你想瞒着，可是我怎么能看着你一直这样。”忽然看到‘莫回’脸上流下的泪，楚咎的手松了下来，轻语：“对不起！”

  “莫回乏了，先回去休息了，夫人和楚公子也早些回去吧！”‘莫回’绕过桌案，准备离开。

  忽然身后的方浸茳开了口“既是谭辞，又为何要活成莫回，你当真以为这是为了侯爷好吗？”

  谭辞头也不回，声音冰冷的让人害怕“莫回也好，谭辞也罢，还希望夫人不要多管闲事，还有楚公子，别忘了这一切都跟你脱不了干系！”

  谭辞说完，径直离开，方浸茳刚想跟上去，却发现楚咎楞在原地，紧紧蹙眉，面色苍凉，谭辞的话一字一句都似是在凌迟着他的心。

  方浸茳走到前面，话语飘回楚咎的耳中“莫要因一时的痛，就错以为都是为了她好。”楚咎舒了口气，跟上方浸茳。

  谭辞回到屋中关上门，自己却背靠着门，浑身止不住颤抖，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

  楚咎轻轻敲门，声音也是低低的“辞儿，你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觉得这样是在保护侯爷呢？”

  谭辞并不搭话，只任由泪水打湿胸前的衣裳，紧紧的靠在门上。

  “辞儿，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可是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如果你是怕侯爷怪罪，那我楚咎愿意现在就去跟侯爷请死！”楚咎有些激动，当真想转身出去。

  方浸茳一直默默的站在旁边，见楚咎转身，拉住他的手腕，对着他轻轻摇头。

  不等楚咎回神，身后的门突然打开，谭辞直接从后面抱住楚咎的腰，泪水更是汹涌而出，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方浸茳向后退了退，楚咎也是泪光闪烁。沉默许久，谭辞才艰难的开口“为什么要这么逼我？你要我怎么办？我已经欠你那么多了！”

  楚咎拿开谭辞的手，正欲转身，谭辞像是被人抽去了支柱，一下子瘫软下去，楚咎忙打横抱起她，进屋轻放在床榻上，方浸茳也跟了进去。

  谭辞像是昏昏沉沉的，嘴里不住的念叨“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呢？”楚咎此刻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方浸茳也是愁容满面，她知道谭辞有苦衷，却没有料到她的反应会如此强烈，现在两个人都这样，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最先打破沉寂的是楚咎，他伸手拭去谭辞脸上的眼泪“没事儿，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一直陪着你！”全然没有发觉自己的眼眶也已经红了一圈。

  楚咎看着谭辞，安慰了许久，谭辞才像是回了神，缓缓抬手抚上楚咎的脸“楚咎，你让我怎么办？我难道要现在去澄清一切吗？暂且不说哥哥会不会相信，你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吗？”

  一直沉默的方浸茳接了话“我们会让侯爷相信，但也会把一切思虑周全才告诉他！”

  谭辞转头看着方浸茳，有些看不透的神情“夫人为何……”

  “为你！”

  谭辞更是一脸不解，定定的看着方浸茳，许久才像是恍然大悟，眼中有一些难以置信的思绪。

  方浸茳走近蹲下，抬头看着谭辞“辞儿姐姐这是认出音音来了吗？”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晓音告诉我，说你是丞相府的小姐，我还以为丞相换了别人，一直没有想到会是你，见了那么多次我竟然都没有看出来！”谭辞声音有些颤抖。

  方浸茳轻轻点头“这些我日后慢慢告诉你！”

  谭辞算是安定下来了，楚咎为了不再刺激她，对方浸茳道“要不夫人先回去吧！改日我们再好好商议如何？”

  答话的却是躺在床上的谭辞，谭辞拉方浸茳坐在自己身边“不用了！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你们得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思虑周全，否则就不要告诉哥哥，我没事的！”

  楚咎和方浸茳都重重的点头，方浸茳心里更是难受，她竟不知幼年时那么开朗的辞儿姐姐竟会变成这副模样，而自己似乎对那个罪魁祸首天水也恨不起来。

  谭辞悠悠开口“我虽不知道你们怎么知道的，不过你们所知道都是真的！”

  “是天水告诉我的！”方浸茳跟着谭辞压低了声音。

  “她没死？”谭辞说不出是兴奋还是难过，今夜有太多让她震惊的事了，难怪自己今夜总也睡不着。